这一夜是逃亡者在这里居住的最后一夜,也就是在这一天的深夜里,一众黑衣人悄没声息的出现在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当他们进来的时候,梁峰三人正坐在一起打斗地主。
“你们是什么人?”大金牙率先站了起来。
黑衣人总共有二十多个,站在不算宽敞的屋子里显得非常拥挤。二十多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没有一人说话,对大金牙的问话也充耳不闻。
“你们聋了吗?我在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大金牙有点火了。
“别费劲了,他们估计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梁峰把牌扔在了桌上。
“你没发现?他们不是中国人。”
大金牙这才发现,这些人皮肤棕黄,接近于古铜色,典型的东南亚人的血统。还有些皮肤更黑,应该是非洲人了。不论是哪的人,这些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体型彪悍,面无表情。他们目不斜视,眼睛似乎天生不会往两边看一般。
梁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这些人的面前。他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便面对的是一群这样的怪物,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神态。
他用阿拉伯语问了一遍,对方并没做出反应,又用拉丁语问了一遍,还没有反应。这些人从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竟然连动都没有动。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走进来,梁峰真怀疑是旅店里突然多出了二十多尊雕塑。
就在他想用第三种外语发问时,门外突然想起了一个洪钟般的声音。
“我看你还是不要再问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句话就像是有魔法一般,黑衣人动了,而且动的还很快。他们以瞬间般的速度分成两排左右站好,与此同时,门口处慢慢走进了一个身材高瘦的人。
这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头发输得一丝不苟,金边眼镜下的双眸透出的是一股威严。
梁峰的脸沉了下来,他并没见过这个人,所以这个人绝不是来交易的。再说,边境交易全部都是非法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带着这么多保镖来交易,这样岂不是太张扬了吗?如果可能,他们恨不能挖地道过来。
虽没见过,但梁峰丝毫不敢大意,多年刀头滚血的生活练就了他一双识人的火眼金睛。
这个老头不简单,但单从他的气质以及手下一众随从的彪悍来看,这的确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请问您是?”
“姓梁,梁伯。”老人微微欠身,更显彬彬有礼。
梁峰吃了一惊:“您就是梁伯?”
大金牙和三姐也微微一惊,他们很少见梁峰脸上变色,可这次他不但变了,而且还是大变。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眼前的这个梁伯,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
梁伯挥挥手,两个黑衣人上了楼,不一会,林绍强被带了下来。
林绍强一见到梁伯,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些许惊慌的神色。
梁伯大步走到林绍强面前,毕恭毕敬的说:“十年了,可算找到您了,少爷。”
梁峰的脸阴沉的更厉害了,三姐和大金牙的脸上露出些许恐惧的神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衣衫褴褛被人追杀的无处可藏的年轻人,竟然会是一位少爷。
林绍强稳定了一下心神,冷冷说:“没想到梁伯竟然会亲自来,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
梁伯抬起了一根手指,说:“还请少爷稍等片刻,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他走到梁峰的面前,说:“可以看出你是这里的负责人,这位林绍强先生是天海林氏财团的少主人,现任董事长林紫薇女士的亲弟弟。少小离家,如今已经有十多年了。虽然不还不清楚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回国,不过这段时间承蒙各位的照顾,我代表林总向各位表示感谢。”
梁伯深深鞠了一躬,梁峰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还礼。
大金牙和三姐对望了一眼,笑了起来。事情解决了,可以算是皆大欢喜,他们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说老头儿,你还是别整那些虚的了,要想感谢就痛痛快快来点实际的。”大金牙笑着说。
“对啊对啊,鞠个躬可一分钱都不值啊。”三姐也在一旁附和。
梁峰的脸色变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梁伯的脸色变了。
很快,梁伯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微笑,说:“这二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梁峰开没有开口,大金牙就抢着问:“怎么就对一半呢?”
梁伯笑着说:“鞠躬道谢的确是太虚,这点说的还算不错。可这位女士的话可就错了,我梁伯的鞠躬可并非一分钱不值。”
三姐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它值什么呢?”
梁伯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最少值三条人命。”
梁峰的脸扭曲了起来,他看到梁伯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也看到了枪口瞬间喷发出来的金色火光。
他只觉得全身发冷,低头看去,只见胸口的位置绽放出了一朵红色的花,而且这朵花越绽放越大,越开越艳。
贪婪的人之所以贪婪,就是因为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太多,想付出的却又太少。
几乎所有的人都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可很少有人知道,得到的东西越多,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大金牙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所以在梁峰倒下的同时,他也就倒下了。梁峰并不是个贪婪的人,可惜他是贪婪的人的头头,所以他也倒下了。
三姐并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只是一个跟风者,所以她还没有倒下。
她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全身抖得不成样子。
梁伯蹲在她的面前,用枪口撩开了她长长的头发。他仔细凝视着她,遗憾的摇摇头:“实话说,你真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如果我能年轻二十岁,说不定会为你这样的女人疯狂。”
热热的枪口顶在了三姐的脑门上,她哭了出来,同时小便失禁了。
“一个漂亮的女人,你说你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偏偏想着挣不该挣的钱。我告诉你,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砰!”
梁伯扣下了扳机,三姐倒在了血泊里。
梁伯站起身来,把枪收入怀中,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擦擦手,然后很仔细的把它盖在了三姐满是血污的脸上。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美丽的女人……把车上的汽油搬下来,把这里烧了,做得干净一点。”
梁伯回到了车上,林绍强也跟着他上了车。他目睹了梁伯枪杀了三个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变过。他似乎对这种暴行已经是司空见惯,又或许,他早就习惯了梁伯杀人。
那口箱子就放在他的身边,占据了车内大部分的面积。梁伯自始至终都没问那口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如今七十岁的他还能如此的风光,有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就是他这辈子无论在何时都能明白一个道理:该闭上嘴的时候就绝对不要多说一个字。
该闭上嘴的时候,一个字就能要一条命,这一点梁伯绝对相信。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先后离去,只留下了一栋燃起大火的小旅店。即便就是梁伯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的车开远之后,火场中一个全身是火的人影慢慢爬了出来……
汽车驶上了公路,飞驰前行。林绍强死死抱着箱子,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着坐在前排的梁伯。
十年了,他一点都没有变。
“梁伯……”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梁伯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吩咐手下:“替少爷看管行李。”
手下应了一声,就要拿林绍强手里的箱子。
“别动!”林绍强突然怒吼了一声,双臂抱的更加紧了。
梁伯眉毛轻轻跳了一下,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寒光。
林绍强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他全身都在颤抖,说:“不许你们动它,除非……除非你们想要被诅咒!”
“诅咒?”
“对,是诅咒!是世界上最最邪恶的诅咒!”林绍强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脸上露出一种极度亢奋外加着一种恐惧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