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这就是大都市，这就是天海城。这里面汇集了全国所有的精英，茫茫人海中，你我就和一粒沙子一样的毫不起眼。”看着一脸沮丧的婉如，刘志光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难道犯罪学专业真的就这么难找工作吗？”婉如还是有些不甘心。

“事实证明，犯罪学专业的确非常难找工作，因为它的局限性实在是太强了。”刘志光叹了口气说。

婉如翻了翻可怜兮兮的口袋，里面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刘志光把脸凑了过去，刚要说些什么，谁知婉如就和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许问你爸要钱！”

刘志光耸耸肩：“好吧，不要，那咱们俩明天可就要饿肚子了。”

婉如想了想，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吧？这里的房租太贵了，咱们找一个便宜点的房子。”

刘志光思忖了一下：“这倒也是个法子，不过便宜的房子距离市中心都很远啊，以后上班就成问题了。”

婉如哭丧着脸：“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最起码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吧？”

刘志光点点头，突然眼前一亮，说：“我想起来了，我还真知道一个地方的房租便宜，而且位置也还算不错。”

“哦？还有这种地方吗？”

“当然，我爸有个朋友，是海关的缉私科科长，那套房子是他大哥的，常年闲置，咱们租再合适不过了。”

“哈，弄了半天还是关系。”婉如不满意的翻了翻白眼。

刘志光在婉如的脸上吻了一下，说：“好了，都混到这份儿上了就不要挑挑拣拣的了。我敢保证，这个房子你绝对喜欢。”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刘志光神秘兮兮的一笑。

刘志光所说的房子其实就是一栋简易楼，说是简易楼其实也并不简易，这是一座具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二层小楼。原先的租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说来也巧，婉如搬过来的时候，她正好退了房，把朝阳的房间腾了出来。

“虽然旧，但看着挺洋气的嘛。”婉如拖着行李，手搭凉棚，仰视着这座灰黑色的建筑。

“是啊，房东也是个不错的人，老两口子，无儿无女，咱们住在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刘志光对新家挺满意。

这座二层小楼位于天海市闹市区边缘，原为八国联军侵华时德军建造的会议处，抗日战争时期成为了日军一个中佐情妇的秘密住宅，解放战争时期为一个国民党参事的第二作战会议处，直到全国解放之后才被废弃。在1960年的时候，被一个法国牧师买下，后来这位牧师被红卫兵杀死，并且放了一把火准备烧毁这里。巧的是火起没过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雨，生生浇灭了大火，这座拥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西洋建筑才得以保存下来。又过了二十多年，也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修女花巨资买下了这座小楼，并加以返修，这才有了今天的模样。据说，那位修女是被害牧师的教女，因为各种原因逃过了那场浩劫。后来出国远游，嫁给了中东富商。二十年后重游故里，见那座小楼依旧破败不堪，这才购买重建，以祭奠昔年自己的那位教父。之后的三十多年，小楼几经转手，终于落到了一对老夫妻的手里。

老头姓冯，叫冯天北，正是那个在海关码头被一枪打死的缉私科科长冯天南的哥哥。老婆姓蔡，没人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熟人大多叫她蔡姐，或是冯大嫂子。因为嘴大好四处串个闲话，也有人背地里叫她蔡嘴子。

“哎呀，你就是刘书记家的公子小刘吧？”一进门，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蔡大姐。

“蔡大姐，天海缺钱的人多的是，您这房租这么便宜，还怕没有房客吗？”刘志光把行礼放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五个字形容：皮笑肉不笑。

堂堂一市书记家的独子，竟然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住，这要是传到家里去，算什么事啊？

蔡大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热情的拉起了婉如的手，笑着说：“哎呀你瞧瞧，这丫头多俊啊……小刘啊，你说我要是有这丫头的脸蛋，还用得着嫁给你冯大爷那个丑八怪吗？”

婉如一张俏脸顿时羞得通红，斜眼看了刘志光一眼，责怪他刚刚为什么没有告诉她房东大婶竟然是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刘志光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蔡大姐说话一向是这样，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混蛋老婆子！你又瞎说什么呢？”一声低沉的怒吼声后，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头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把婉如吓了一大跳。

“冯叔叔，没事，我们是来租房子的，正和蔡大姐聊天呢。”刘志光连忙过去打了圆场。

冯天北瞪了蔡大姐一眼，转头对刘志光笑眯眯的说：“你就是刘书记的儿子吧？书记近来身体还好？”

“劳您惦记着，我爸身体很健康。”

“为国家办事就是辛苦啊……”冯天北有的没的说着几句不着边际的客套话，看到婉如后眼前猛然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真没想到，我这破烂儿地方还能迎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啊。老婆子，你给我说话注意点，臭嘴把好门儿，别把人家姑娘吓着。”

其实我已经被吓着了！

婉如只能在心中苦笑。

“话就不用多说了，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房间吧。”冯天北转过身去，一步三摇的走了。

“来来来，丫头你别客气，我引着你上楼。咱这是老楼了，过道里太黑，你脚底下小心着点儿。小刘，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着搬行李？”蔡大姐热情的拉起婉如的手，把她往楼梯口方向引。刘志光无奈的耸耸肩，只好再次将沉重的行李箱扛在身上。

房间的位置在二楼，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木质的房门已经变形，开关的时候都会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房间窄小而且昏暗，可还算干净，里面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潮气。能以五百元的价格租到这样的房子，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是以婉如也并没有抱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