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街姬公馆，姬远玄的书房。

婉如把一杯红茶端到小松面前：“里面加了一点白兰地，可以压惊。”

小松道了声谢，接过了杯子。姬远玄看得很清楚，小松的双手一直都在颤抖。

“姬先生，刚才真是谢谢你。”过了一阵，小松才小声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如果刚刚我真的被关起来，就我现在这幅样子，会被那些犯人们欺负死的。”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懂的还挺多。”

“也不是，是俱乐部里的人常说起。”

“你们俱乐部经常说这些事？”

“因为常有发生啊，我们俱乐部……唉……”

“别犹豫，继续说下去。”

“我……唉，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俱乐部有时候也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比如说。”

“卖淫，陪客人吸毒。”

“这些我听说过。”

“一旦被查，涉案人员就会被带走关起来。‘老板’的面子很大，只要是俱乐部里的人，她都会想办法救出来，但那也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在这几天里，如果是女人还好说，最多挨几顿揍。可要是伪娘就完了，因为伪娘是男人，自然要关在男牢，而在这等待被救援的几天内，他们就会被……”小松说不下去了，全身打了个哆嗦。

“所以，”他定定神，继续说，“即便是被救出来，他们大都会精神失常，甚至崩溃，有的直接就自杀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婉如有些惊讶。

“有的，”小松看了一眼婉如，“我们俱乐部自杀过十三个人，全部都是进过局子的伪娘。”

婉如吃惊的望向姬远玄，后者轻轻点点头，随后冷冷说：“你不要误会，你并不是被我救的，救你的是真相。”

“真相？”

“嗯，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小松愣了一下，婉如说：“可总探长说的合情合理啊，凶手一定就是一个伪娘啊。”

“何以见得？”

“如果不是俱乐部里的伪娘，谁会备一双刚好合男人脚的红色高跟鞋呢？”

“你是说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巧合我当然相信，可这也有些太巧了，巧到让人无法相信。”

“我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所以姬少典说的合情。”

“那你……”

“可惜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

“我问你，李环是杀害小雅的凶手，这句话谁说过？”

“你说过啊！”

“你错了，我只是说李环是最有可能杀害小雅的人，可并没有确定他就是凶手。你别忘了，是我打电话给姬少典让他放人的。”

婉如错愕：“还……还真是……”

姬远玄严肃的说：“我早就说过，杀人是死罪，我们可以发挥无穷的想象力去分析，去推测，但最后的定案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想象和推测是不足以定人死刑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李环只能被无罪释放。”

婉如点点头：“总探长的推测在时间问题上是有些牵强的，小松虽然知道李环被放了，可是他并没有作案时间。”

姬远玄嗯了一声：“从李环离开警局到发现他死在郊外，中间仅仅隔了一个小时。如果凶手是小松，他就要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做出如下几件事情。首先，他得明确地知道李环被无罪释放。其次，他得明确地知道李环将要去哪，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一双李环能穿的进去的高跟鞋。我刚刚也说过，小松的脚比李环的要小，李环脚上的高跟鞋就绝对不是小松的。最后，他得在警察赶到之前把李环勒死，然后吊在树上，还得保证自己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不被别人发现。郊区虽然偏僻，可毕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吧？你想想，这一系列事情要在短短的一小时之内完成，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否则可能吗？”

婉如苦笑着摇摇头：“我实在不能看出小松会有这样的本事。”

姬远玄眉毛一挑，说：“其实我根据的还是大嫂做出的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

“嗯，你还不知道吧？李环虽然是被勒死的，可却不是普通的勒死。”

婉如瘪瘪嘴：“勒死还分种类啊……”

“当然，普通的勒死是让死者死于窒息，而李环却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勒断了脖子。”

“什么？”

“这让我想起了欧阳极光的死，可是郊外并不存在那样的器械。”

“也就是说，他的脖子是被人为勒断的？”

“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凶手是一个身怀绝技，并且曾受过严酷训练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人来。”

“谁？”

“杀死黄毛的凶手，他就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难不成凶手是他？”

姬远玄叹了口气：“也许吧。”

婉如有些无奈的托住了下巴：“那现在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姬远玄看了一眼小松：“这就是我把小松带到这里的原因。”

小松有些惊讶。

“我要你带我去见一个人。”姬远玄对小松说。

“谁？”

“找一只母老虎。”

“母老虎？”

“对，一只会唱歌的母老虎。”

小松惊愕的张大了嘴，他已经知道姬远玄将要去找谁了。

“最会唱歌的老虎往往最会咬人，你确定要见她？”

姬远玄笑着耸耸肩：“即便她真的会咬人，也不见得会咬我，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小松望着姬远玄，有些失神的点点头。

姬远玄要找的母老虎叫薛倩，红色高跟鞋俱乐部里的主唱。

红色高跟鞋俱乐部三层，薛倩的私人化妆间门口，两个年轻的女孩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看着手里的一张纸。

姬远玄走近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女孩突然停了下来。俱乐部的私人化妆间向来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人员进入，薛倩作为俱乐部的台柱，她化妆的时候就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了，更别说是一个男人。

女孩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喂，你这人是来干什么的？”

姬远玄停了下来，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大大的眼睛，鼻子上有几粒淡淡的雀斑，看来更显得俏皮爱娇。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肉色的丝袜，红色高跟鞋。穿在这个娃娃脸女孩的身上，有着一种小孩冒充大人的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