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修长的大腿从旗袍里显露了出来。姬远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快八十的老奶奶的腿竟然还会如此的浑圆、结实。

“其实你只要告诉他们说是你来了，我还是会见你的。”吴老夫人笑着说。

“我不知道你今天的心情如何，想不想见外人。”

“我的脾气有那么古怪吗？”

“至少我觉的是。”

吴老夫人捂着嘴笑了起来：“咱们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你应该时常来看看我的。像我这么大年纪的女人，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至少用不着怕我逼着你娶我。”

“我的忘年交有很多，而且各个古怪。”

“你还有别的忘年交？”

“比如说，欧阳极光。”

“哦，就是那个死了的老头子？没想到你竟然和他也是朋友啊。”

“具体的情况我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我保证你一定很有兴趣听听。”

吴老夫人笑了，眼睛开始亮了，脸上的皱纹也在缩退。

姬远玄立刻将高跟鞋递过去：“这样东西还得请你看看。”

吴老夫人只看了一眼，就说：“前年的设计，今年的新款比这要性感。”

“你确定这是你的工厂出的货吗？”

“我对我自己的货非常清楚。”

“你也能确定那批货是供应到俱乐部里的？”

“除了俱乐部，没有任何一家店面需要数量如此庞大的红色高跟鞋。你是明白的，红色高跟鞋的销量并不高。”

“那么你的意思是，这只鞋子绝对出自红色高跟鞋俱乐部？”

“至少是我亲自送进来的。”

姬远玄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凶手真的和这个俱乐部有关系，说不定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你说老实话，”吴老夫人突然指了指高跟鞋神秘一笑，“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迷住了？人家偏偏躲着你，所以你想凭这样东西去把她找出来？”

“你说什么？女人？这是双女人穿的鞋子？”姬远玄猛地抬起了头。

“当然是女人穿的。”

“你……你会不会看错？”

“你认为一个男人会穿得下这么小的鞋子吗？除非是小孩子。”

姬远玄没有再说话，又变魔术般的从怀里掏出了四只高跟鞋，连李环杀兄案的那一只，五只高跟鞋整整齐齐摆放在吴老夫人的工作台上。

吴老夫人眯住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姬远玄，说：“原来如此啊，你是为了那个什么杀人案来的吧？”

“前后死了好多人，再说又是我哥负责的案子，我不能不管。”

“你觉得连环杀人案和俱乐部有关系？”

“如果这五只鞋子全都出自俱乐部的话，那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吴老夫人点点头，戴上眼镜仔细的看了看，慢慢点点头，说：“五款鞋里有四款是我设计制造的，其中的三款是前年的设计，剩下的一款是今年的新款，上个月刚刚送过来。三个旧款全部都是女人穿的小鞋，而新款明显稍大一些，应该是伪娘穿的。”

“那这一款呢？”姬远玄指着穿在李强脚上的高跟鞋问。

“这是老款，款式应该是五六年前流行的，但并不是我的设计。而且这款鞋明显也大一些，应该也是个伪娘穿的。”

“你确定？我怎么都看得差不多？”

吴老夫人有点不高兴了，板起脸说：“我虽然没有结过婚，可我却生过孩子，你会把你自己的孩子弄错吗？”

“我没结过婚，我也没生过孩子，但我觉得不会。”

“我看这些东西，就像母亲看她的双胞胎孩子一样，即便是再一模一样，我也不会弄错。”

吴老夫人说完，又瞪了姬远玄一眼，俯身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再理会他了。姬远玄叹了口气，把五只鞋子收了起来，悄悄离开。

薛倩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连忙问打听的怎么样了。

姬远玄深吸了一口气：“和我们的调查有出入啊。”

“怎么回事？”

“一双原本应该穿在男人脚上的鞋子，竟然穿到了女人的脚上。”

“杀人现场并没有目击者，你怎么会知道凶手是个男人？”

“很不巧的是，有一起案件里偏偏有目击证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是好几个。”姬远玄把黄毛被杀案简单的说了一遍，薛倩听得直伸舌头。

“那照你这么说，杀死黄毛的只能是个男人了？”

“可吴老夫人说遗留在现场的高跟鞋却只有女人才穿得下。”

薛倩静静的听着，眼睛里也发出了光，等他说完了，才问：“除了这些东西外，难道连一点别的线索都没有？”

姬远玄摇摇头，说：“没有。”

薛倩笑了笑：“看来你最近有点不顺啊，你以前破案都很少出门的，坐在书房动动你的灰色脑细胞，就能把案情分析的八九不离十。没想到这次竟然亲自跑到俱乐部里来调查，还来了两次。”

姬远玄一怔：“上次你也在？”

“在啊，你带着一个蓝头发女孩，找强仔。对了，自那以后强仔就再没到俱乐部上过班，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姬远玄看了薛倩一眼，说：“他死了。”

“死、死了？”薛倩大吃一惊。

“是的，被人杀了，脚上穿着的就是吴老夫人今年最新设计的高跟鞋。”

“这、这怎么可能？新款还没有下发，还都在库房里放着呢。”

“所以我说了，凶手就是你们俱乐部里的人。”

“整个俱乐部里上上下下上千员工，谁都拥有一双红色高跟鞋，你想在这上千人的队伍里找出凶手，那无疑等于是大海捞针啊。”

“所以我说最近运气不是很好，案情好不容易分析到了这一步，竟然一下子冒出了上千个嫌疑人。”

薛倩突然叹了口气：“我最近的运气也不好，可我能找到转运的法子。”

“什么法子？”

“喝酒。”

“喝酒？”

“我知道前面有个地方的烤鱼很好，酒也是自家酿造的。我也知道你一向是个很大方的人，一定会请我去喝两杯的。”

“原来我虽然运气不好，至少还有一点好处，至少我还不小气。”姬远玄笑了起来。

“男人只要有这一点好处，就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了。”薛倩的脸突然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