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普通的茶色眼睛遮盖了她清澈妖异的紫色眼眸,眸子依旧灵气十足,却让人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原本的颜色。
凌微微眯起眼,看来容绒身上的禁制不仅封印了浑厚的灵力,还彻底遮盖她兔族王系的血统。如果他不是之前就知道容绒是一只兔妖,恐怕也难以认出来。
“啊!”这个时候,容绒彻底清醒过来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一把拽过衣服,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她才发现她变回了人形,什么都没穿,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男子长袍就这么被凌抱在怀里。
“你看到了什么?!”容绒怒目而视。
凌不解,“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容绒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恼羞的瞪了凌一眼。可惜配上她红彤彤的脸庞,实在不怎么凶恶,反而显得娇羞可爱。
她一扭头,撒丫子跑到了洞中的巨大石柱后面,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躲在石柱后面,一直不出来。
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并不在意。一只小兔妖脱变成了人形而已,就算他不小心看到了又怎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容绒化作人形后娇小玲珑的身影。
容绒一躲就是大半天,直到饿的受不了了,才慢吞吞的从石柱后面出来。
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该怪凌,凌没有做任何失礼的事,还用神识为她指引出离开九凤珠的方向。要是没有凌的指引,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九凤珠走出来,她只是不好意思。
她走到凌的身边坐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凌淡淡的回答:“三天。”
容绒一愣,三天,她还以为在九凤珠里跑了那么久至少过了二十几天呢,没想到才三天。
但三天也不算短了,凌从外界用神识进入九凤珠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每分每秒都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九凤珠周围还存在足以灼伤灵魂的火焰,稍不留神就能让灵魂重创。
可凌却整整坚持了三天,他的灵魂本身就有伤,这么一来伤势肯定会加重,说不定还会引起旧伤复发。
“你的伤没事吧?”容绒忐忑不安的问。
“无妨。”凌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似乎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容绒望着凌并不怎么好看的侧脸,默默的靠近他身边,轻声的说:“谢谢你。”
凌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看了一眼容绒,摇摇头,“不用。不过是一场交易,拿了你的药方,自然会将你安全带到圣皇城。”
“哦。”只是为了药方……容绒莫名觉得有些失落,突然有点希望凌不是为了药方才帮她的。
山洞里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火堆里偶尔迸溅出几颗火星的噼啪声,气氛怪异的凝固了。
不过很快,一声饥肠辘辘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容绒摸摸自己的肚子,撇撇嘴道:“我不谢你,我请你吃东西好了。”
她翻手从九凤珠里拿出了一堆肉食和佐料,手法熟练的撒上香料,架在火堆上烧烤了起来。
凌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是不感兴趣的漠然:“我不用吃东西。”
“可是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吃?吃东西又不是只为了填饱肚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烤肉了,你不尝尝太可惜了。”容绒信誓旦旦的说,盯着烤肉眼睛发光。
这些肉食都是容帝为她准备的,都已经提前烤制的半熟,没一会就开始滋滋的冒油,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她都已经快四天没吃东西了,要不是凌一直照顾着她,她可能已经快要饿死了。
凌挑眉,“兔妖吃肉?”
“有什么问题?谁规定兔妖不能吃肉?”容绒理直气壮,拿出一把匕首,割下一片金黄的肉片递到凌的嘴边,“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凌不想吃,但是对上容绒那双殷切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张开嘴,吃了下去。
烤肉一入口,一股香酥的美味弥漫在口中。他从来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也从来没有人亲手为他做过饭。
“好吃吗?”容绒期待的望着他,“这是我老爹教我的手艺,我在家的时候,每次想吃东西都是他给我做。”
“你爹?”
“对,我爹会炼药,每次烧烤的时候他怕麻烦就干脆用他炼药的火焰给我烤肉,特别浪费……”容绒想起容帝怕麻烦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她老爹无所不能,唯一怕的就是做饭,可是却认认真真的给她做了一百年的饭。
凌注视着容绒的笑容,如寒潭般幽深的眼底如闪电划过,剧烈的波动了一下,衣袖下的双手猛然攥成了拳头,指甲将掌心掐出丝丝血痕。
父亲吗?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想起过父亲了。
他不敢去想,不敢想起父亲惨死的场景。
他只记得,父亲临死之前死死的抓着他的手,双目血红的对他说,他必须活着,哪怕活的再痛苦他都必须活下去!
所以他活下来了,从地狱里熬过来,只为那几乎没有希望的复仇!
他的身上骤然涌起一股凛冽的杀意,整个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冰冷、锐利、触之必伤,刻骨的恨意仿佛要将周围的空间都给撕裂。
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小手突然握住他的手。
“你没事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哪里不舒服吗?”容绒担忧的握紧他的手,双手温柔的包裹住他僵硬的拳头。
“我没事。”凌冰冷的气息陡然消失了,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走到洞口边。
容绒眨巴一下眼睛,望着凌的背影。
在茫茫的白雪之下仿佛只有这么一个孤独的背影,透着无尽的冷意和悲伤,仿佛有什么东西笼罩在整片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重的难以承受。
容绒突然有一种挣脱不开的压抑感,到底是发生了经历了怎样的事,才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冰冷?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