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仓青国太子便向大汗辞行,说是有急事三日后启程回国。
于是第二天傍晚设宴,昆吾大汗特意在大帐外,设宴,为仓青太子践行。
而这一次,白曦臣出现在了宴席之上。
那似乎是笙儿第一次以主子的身份参加这种宴会,中间的篝火熊熊燃烧,各个皇亲国戚围坐成圈,推杯换盏。
美食美酒,目不暇接。
笙儿坐在一旁,将一块碧绿色的糕点夹到白曦臣的盘子里:“阿姐,你吃,可好吃了。”
因为来之前白曦臣睡了一整天,是以一天都没吃饭,现在看到这眼色晶莹剔透的糕点,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她将糕点夹起来,放进嘴里,软糯的糕点在嘴中划开,一股花香瞬间充斥着味蕾。
“谢谢笙儿,很好吃。你去吃吧,不用管阿姐。”
笙儿乖巧的点头,而后问道:“阿姐,笙儿以后真的都可以吃这些吗?真的不用再吃泔水和搜饭了吗?”
说到这,笙儿小小的脸蛋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笙儿不想再吃泔水了。”
白曦臣微微一笑,摸了摸笙儿的小脑袋:“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相信阿姐,去让罗罗带着你吃东西吧。”
褚戴倒上青奶酒,对着白曦臣道:“敬公主一杯,公主妙手仁心,救了本太子,你我二人虽本有婚约,但本太子有不介意在诸位面前,向公主坦诚一片赤诚之心。”
此话一出,周围皆是欢笑一片。
虽说大漠民风开化,自己也并非古代之人,可此时他的话听着却十分别扭。
赤诚之心?
白曦臣撇了他一眼:“本公主不胜酒力,太子自便吧。”
很显然,她不会,也不想喝着一杯酒。
想用昆吾的压力来逼她嫁给他?做梦吗?
白曦承诺眯着眼,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罗罗有些担心,她推了推自家主子,这怎么说也是仓青国的太子,昆吾的贵宾,连大汗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啊。
白曦臣暗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
“哎,这丫头,怎能对太子如此无礼。”白振宁出口训斥。
“无妨!”褚戴笑道:“本太子倒是就喜欢公主这洒脱不羁的个性。”
此话一出,又是满堂笑声。
白曦臣眯了眯眼,然后瞬间变了脸色,微笑着端起酒杯起身:“能得太子殿下青睐,实在是本公主的荣幸,在这里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望殿下多福多寿,寿比南山。”
刚端起酒杯的褚戴手僵在了半空,神色不明。
一旁,所有人都憋着笑。
多福多寿?寿比南山?
这丫头是拐着弯骂他老?他才二十二好吗?
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白曦臣放下茶杯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白曦臣离开晚宴,直接朝着离大营不远的多玛河走去,这条河绵延数百里,河边两岸绿植匆匆。
感受着凉风习习,快被大漠的高温热死的白曦臣终于在古代找到了空调的感觉。
“真舒服,这大漠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真的要把人热死吗?”白曦臣一边吐槽,一边将繁复的公主服一件件扯下,罗罗慌忙的阻止,最终,白曦臣身上还穿了两件。
罗罗拼命的摆手,意思是不能再脱了。
看着罗罗如临大敌的模样,白曦臣只得作罢,她道:“再过半月,你便能开口说话了。”
罗罗低着头,她有些不敢。
她不敢想象,她说话……要如何说话?
看着罗罗纠结的模样,白曦臣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将目光移向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半月有余……
师傅,我总以为,我还能再见到你的。
此时,月至孤空,洁白的月亮犹如一个玉白色的大玉盘,周身散发着通透的白光。
从白曦臣这个角度望过去,那月亮仿佛快要从天上掉下来一半,好像一伸手,她就能将那月亮抓至手中。
“月色如此美,还有公主如此美人当前,褚戴可真是好福气。”
“你来干什么?”
罗罗退至一旁请安。
褚戴将手中的茶壶递给白曦臣:“席间我见你吃了好几块点心,想来这会你应该渴了,喝些茶吧,免得待会腻的慌。”
白曦臣接过茶,一饮而尽:“好了,茶我已经喝了,你可以走了。”
褚戴皱眉:“公主定要如此伤本殿下的心吗?”
白曦臣冷笑:“姓褚的,你少本公主演戏,你当真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来昆吾的目的么?”
褚戴笑道:“世人皆知,本殿下来昆吾的目的是将你娶回仓青,既然公主你也清楚,那就更好办了,明日本殿下便去向大汗说明此事。”
“你有毛病吗?”白曦臣有些不耐的说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本公主要嫁给你了?”
“私以为,从你出生那一日,便被钦点为我褚戴的太子妃,怎么,公主想另嫁他人?难道,传言中公主与人有私,是确有其事?”
“既然如此,我倒要问太子一句,既然本公主从出生起便与太子定下亲事,那为何多年来太子殿下明知本公主在昆吾被人欺辱,却不见太子殿下前来搭救?”
“我……”
“我来帮你回答,因为那时的你根本看不上一个愚蠢痴傻,出身卑贱的小公主。于是,你便暗中和青菱大妃合谋。”
褚戴有些尴尬,毕竟这的确是事实。
“所以殿下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我不会嫁给你。”
“那么,你这是利用完本殿下,就想一脚踹开么?白曦臣,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那天是本殿下才帮你拖住了你父汗,你才有时间一举拿下青菱大妃喝六公主,怎么,现在想翻脸不认人?”
“太子殿下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本殿下只是想告诉你,本殿下对你是一番真心。”
拍掉褚戴的手,白曦臣冷笑:“多谢殿下的一番真心,本公主受不起,并且,奉劝殿下一句,我若是你,我一定不会在昆吾浪费时间,我想此时仓青国,可能更需要你回去。”
“可惜啊,现在除了你,本殿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话不要说的太早。”说完,白曦臣从地上的衣袖里翻出一个瓷瓶:“听说,你父皇病了,而你虽然身为一国太子,却并无兵权,你几个皇叔与你皇兄各自拥兵自重。”
褚戴玩世不恭的脸上,终于露出紧张神色。
他看着白曦臣,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是宫廷秘闻,我父皇龙体一事,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殿下没有发现昨天你的信鸽,给你送信的时间稍微迟了一点吗?”
“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这种事兹事体大,本公主虽然身为女子,却也知道国君龙体,乃一国之首,我当然不会外传。”
听到这话,褚戴的神色才逐放松了些,他看着白曦臣手中的瓷瓶,疑惑的问道:“这是?”
“这是治你父皇的药。”
“哪里来了?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就凭你这瓶药?”
白曦臣点了点头:“从信件上的描述,我能分析出你父皇的病因,自然就能制出药房,拿着吧,就当还你昨天的人情。”
褚戴内心有些不可置信,他根本不敢相信,父皇已经卧榻数月,多少御医江湖术士都束手无策,怎么可能……
可是想着这几天他看着这丫头救人下毒的本事,他不禁又有些相信她。
“不过你要想好了,这瓶药的分量足以让你父皇完全痊愈,而以你父皇如今的年岁,你可能会当个老太子。”
“你想说什么?”褚戴的声音有些发冷。
一旁的罗罗则是被吓的直打颤,公主,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白曦臣笑了笑:“分量如何把握,全在太子,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明日,我希望能听到太子回程的消息,届时,我必定恭送太子。”
褚戴哑然失笑,她果然什么都算到了:“你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找你。”
“当然,就算……”
话未说完,白曦臣却突然感觉自己全身一冷,瞬间喉咙腥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褚戴立即过来扶住她:“白曦臣,你怎么了?”
白曦臣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她抓住褚戴的手:“快送我回去,别让任何人知道。”
回到毡房内,白曦臣躺在床上,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结冰……
身体越来越僵硬,这是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白曦臣……”
突然白曦臣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抓住褚戴的手,质问:“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茶啊,就是宴会上的茶,我喝过的,没有毒。”褚戴立即解释。
的确,那茶没有毒,那么自己现在的症状明显是某种中毒毒发,那问题出在哪?
“你等着,我给你叫巫医过来。”
“别……去,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病了,否则,我母妃和阿弟会被生吞了。”
“可是你现在……”
“别去,不要去!”刚说完,白曦臣又是一口鲜血,吐在床边。
罗罗急的都快哭了,她勉强的发出几个字音:“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