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书房内,阮鉴安和韩柔正在爆发着结婚以来最激烈地一次争吵。
“我说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阮鉴安,十几年都过去了,现在不过是低个头而已,怎么就不行了!”韩柔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那是我哥,我亲哥哥,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阮鉴安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他深吸几口气,再开口时嗓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沙哑疲惫,“我知道那是你亲哥哥,但是小柔,当年你为了嫁给我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连姓氏都改随了岳母,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你一回去就是为了给我借钱,我阮鉴安不怕丢人,我只是不忍心你被看轻。”
韩柔因为他鲜少流露出的柔软感动得红了眼眶,“但是现在邵家指望不上,周家就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我不是怕吃苦,只是不忍心看你这么些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阮鉴安心下动容,将韩柔轻轻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别担心,一定还有办法的。”
但是两人都清楚,已是绝路,除非天上掉馅饼。
阮笙将爸妈的争执从头到尾听得一字不差。
她极力捂着自己的嘴,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阮默说得没错,是她太自私,一直心安理得的活在父母羽翼之下,沉浸在自己的那些矫情里,从来不曾抬头看看他们是否已经伤痕累累。
这二十年,她从来都不曾为这个家做过什么,这一次就让她来吧。
阮笙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打的号码,“邵清焓,我们见一面吧。”
江城最顶级的商业会所。
阮笙忐忑又倔强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房间内烟雾缭绕,呛得阮笙眼泪都要出来了。
“阮大小姐架子还真是大,让我好等。”
阮笙努力去忽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站在邵清焓对面,双手暗暗紧握,“邵清焓,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吧,那天是我不懂事,我跟你道歉,你别跟我计较了,也不要和我退婚。”
邵清焓半天没有出声,然后低低地笑了。
他起身按灭手里吸了一半的烟,然后缓声说:“阮笙,你这是在求我吗?”
“是,求求你,邵清焓,别跟我退婚。”
“求我......阮笙,你以为你现在凭什么求我?你忘了,你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据我所知,你也不是曾经那个阮家大小姐了吧。”
他话里有话,阮笙听得出来,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那时秦念羽说过,说她不过是一个跳脚板,说她连最基础的价值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阮笙没有心思细想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是豁然开朗。
早在那个时候,邵清焓就知道父亲的公司出问题了吧,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帮忙,反而是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她踹开。
跳脚板,原来他一直都不爱她,看中的,不过是她身后的势力。
“邵清焓,我不是阮家大小姐,你就不会要我了对吗?”
阮笙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真相都清清楚楚地摆在了面前,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眼前的男人亲口说出来。
是,当然是。
明明就在嘴边理所当然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是说不出来。
邵清焓犹豫,但是自然有人替她来说。
“阮笙,你还真是不死心啊,脸皮也是有够厚。我要是你,那天走得那么洒脱,死也不会再回头。”秦念羽突然冒了出来,妖娆的挽住邵清焓的手臂。
房间内灯光昏暗,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邵清焓微微皱了一下的眉头。
阮笙垂下眼睛,不想再自取其辱。
都过去了,她对自己说。无论邵清焓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欺骗还是利用,全都过去了,她永远也不会再计较。
因为没有必要。
“邵清焓,你帮帮我吧,算我求你,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阮笙眼露哀求。
“什么都行?让你和别的女人一起伺候我也行?”邵清焓走近两步,轻佻的挑起阮笙的下巴。
阮笙抬头不躲不闪的看着邵清焓桀骜不训的表情,瞬间有些恍惚。
好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个温柔多情的少年,在昨天就已经完全死去了。
阮笙悲悯绝望的眼神,看得邵清焓憋闷,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说话!”
“行,什么都行,只要你帮我救回爸爸的公司。”
反正他也不在她心上了,怎么都伤害不到她。
“好。”邵清焓冷笑两声,然后抬脚走了出去。
他们在顶楼,这一层都是vip,所以人少的可怜,走廊尽头有一个巨大的观赏性泳池。
邵清焓在泳池前站定,然后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银色的小圆环。
正是阮笙扔还给他的订婚戒指。
邵清焓举起来晃了晃,示意阮笙看好了,然后他一个扬手。随着一道抛物线,戒指掉落进了泳池,连片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我看你那天扔戒指扔的很利落啊,感觉果然不错,行了,去捡回来吧。”他语调说得漫不经心。
阮笙压抑下内心的屈辱,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的泳池。
池水冰凉寒冷,阮笙身体瞬间僵硬,但是她不敢耽搁太多时间,拼劲了全力,潜下去缓缓游动着寻找那枚小小的戒指。
就在阮笙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泳池一角闪着银光的小圆圈。
她冷得瑟瑟发抖地回到岸上,摊开掌心,将戒指递到邵清焓面前。
邵清焓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再次扔了出去。
“你!......”
邵清焓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狞笑着说:“怎么?这就开始生气了?”
阮笙双拳紧握,紧抿着嘴唇将未出口的咒骂悉数咽了下去,然后再次转身跳进池水中。
就这样她捡回来他就扔出去,来来回回扔够了五次,邵清焓才终于停手。
阮笙累得上岸后,腿一软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膝盖和手肘传来噬心的疼痛,手脚更是冷得发白发紫。
“阮笙,记住没?我邵清焓可不是你可以随意发脾气的人。”他蹲在她身前冷傲地说。
阮笙轻轻地哂笑,“邵清焓,你的气也消够了吧,我父亲......”
阮笙的话没说完,就被邵清焓冷笑打断,“真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