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所住的城市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恰巧今日出门,不慎掉进了下水道里,此番醒来,便是这幅情景了。
再看绿拂惨白的脸色,估摸着也不敢说假话。
“那······我是谁?”
她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盯着绿拂,指了指自己。
绿拂愣了愣,瞪着大大的眼睛声音颤颤道:“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嗯······”云锦不可置否。
看到云锦回应,绿拂身子一瘫,吓得魂几乎都散了。
侯爷是因为她才掉入池塘撞坏脑子的,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了,可不剥了她的皮!
云锦见她这副模样,略略猜测到她怕的是什么,随即朝她淡淡道:“若你不说,我便去问别人了!”
“我说!”绿拂全身打了一个哆嗦,赶紧伏拜在地,也许侯爷只是被撞懵了脑袋,她说说侯爷就能想起了:“侯爷您是镇国将军嫡长子陆亦白,当今圣上亲封世袭贵侯爷,老将军于半年前病逝,如今在这陆府里当家作主的就是您了······”
“嘶——”云锦深吸一口凉气。
绿拂面色受惊,急忙磕头,惶恐的喊着:“绿拂不敢说谎!”
云锦咬咬唇,其实她想说,老子刚才是痛经来着!
云锦忍痛望了一眼绿拂,见她虽然满脸恐惧,眼中却是疑虑重重,担心自己再问下去怕是要被她发现了端倪。
于是揉揉脑袋,摆摆手朝她道:“我约是想起了点,你先下去,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真的?那侯爷您慢慢想,奴婢这就退下!”绿拂听到此话,大喜,急急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随后,这间宽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云锦一人,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奢华精美的摆设,舒心的躺在温软的大床上,前世孤苦伶仃的她真是穷怕了,如今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相比不知前路的恐惧,她心中的欢喜却更甚。
“嘶——”
云锦又是吸了一口凉气,前世她虽偶有痛经,但从未像今日这般痛过。
想来是掉入了池塘受了寒才会如此,她捂着肚子暗骂:卧槽,推她下水的瑞小王是吧,老子一定要找你报仇!
绿拂姑娘受宠了,几日内,陆府上上下下,都有了这样新的认知。
自那日侯爷落水后,作风荒唐,纨绔不化的侯爷就不再整日纵情享乐,召唤他那群妾侍醉生梦死了,而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让绿拂姑娘进出,其他人一律都给挡了出去。
一连七日皆是如此。
府内的下人暗暗揣测,侯爷一直没有娶妻的意思,莫不是想要把绿拂姑娘纳入正室吧。
一时间,众人对绿拂是又嫉妒又敬畏。
云锦哪里晓得外头人的意思,如今她正值特殊时期,在不知外面世界的情况下,她可不敢随意蹦跶。
正好趁着这几日的光景,从绿拂口中多套出一些信息比较稳妥。
这日绿拂用梳子给她篦头,她绕指把玩胸前一缕发丝,闲闲问道:“如此说来,我娘亲是在与那姜氏同日生产之时谎报了我的性别,才保住了自己的正室之位?”
“是的,奴婢的奶奶是这么说的。”
绿拂对于这几日云锦的各种问题早已不感到奇怪,不带着一丝犹豫的回答。
云锦幽幽叹了一口气,重男轻女害死人!
从这几日套出的信息中得知,现今她身处一个叫作天元的君主制国家,而她们陆家深受皇家恩宠,即便镇国将军已逝,她这个从未立过军功的陆家嫡长子依然被封了王侯封位,放眼整个皇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一手的好牌,却全被她的亲娘给毁了,因为不肯屈尊她人当一个小小的妾,怀孕时又恰巧与她爹侧室姜氏同日生产,在听闻姜氏生下一个男孩时,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让她整整乔装成男子十八年。
她生母李氏早年就去了,现在独留着她一人守着这秘密,真是折磨!
云锦原本还想着,可以在这个朝代,找个美男轰轰烈烈的谈场恋爱呢。
如今看来,只能做做春梦发发情,要知道,这欺君之罪,是要被砍头的!
云锦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吩咐绿拂把铜镜拿了过来。
绿拂顺从的递了过去,云锦只往铜镜里瞧了一眼,心就变得拔凉拔凉的了!
那镜中人,面色晦暗如土色,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布满整张脸,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她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铜镜‘哐当’掉在了地上。
正在给她梳头的绿拂惊问:“您这是怎么了?”
云锦抿着唇,慢慢转头看绿拂那种美丽无比的脸蛋,痛苦的扭曲着五官憋出一句话:“本侯爷······是真丑啊!”
就她这模样,即便是恢复了女装,甭说帅哥了,想找个人家嫁了都是难于上青天的!
唉······
云锦手抚胸口,心好痛······
“兄长,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要把这群贱婢给遣了!”
云锦正痛心自己这鬼斧神工的长相,门外突地传来女子的声音,且带着浓浓的愤怒。
“是大小姐!”
绿拂身子一缩,朝着云锦惊恐道。
大小姐?云锦脑中过滤一遍绿拂这几日的话,想起陆家嫡长女陆亦柔,与陆亦白同出李氏,如假包换的真兄妹。
关于为何绿拂面容如此恐惧,据说这陆亦柔对外还是很柔善滴,但对待侍奉自己哥哥陆亦白的下人却极为严苛,稍稍一个不顺,轻则遣散出府,重则杖责致亡。
绿拂知道自己致使侯爷落水的事肯定早就被外头那群女人给大小姐捅了过去,脸瞬间变得惨白。
云锦伸了个懒腰,躲了这么久是该面对外面的世界了。
随即拍拍绿拂的肩膀,宽慰的朝她笑了笑。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云锦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粉衣少女,脚下伏跪着她那七个娇美的妾侍。
那粉衣少女身子站得挺直,面带寒霜,高高在上的气势压得伏跪在地上的妾侍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
云锦走近了些,目光中刹那闪过一丝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