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楼梯盘旋而上，栏杆上嵌了金色的花纹，白色的砖面泛着哑光，隐隐约约可照见人影。

南瑾若抿了抿唇，看向眼前昔日的好友目光也有些冷，微微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还脏了我的眼睛。”沈薏双手抱臂，面上满是挖苦之色。

她二人原先也算得上闺中密友，只是南睦锡纠缠南瑾若时被她恰好撞见。

南睦锡向来伪装得好，加之亲疏有别，沈薏下意识地便认为是南瑾若勾引了他，二人自此反目成仇。

“这儿是南家。”南瑾若深吸一口气，加重了那个南字，不卑不亢道，“况且，若不是南睦锡，我也不会回来。”

沈薏本就恼怒，南睦锡的名字从南瑾若的口中吐出，更是火上浇油一般，让她顿时气得险些仰倒，音量也便没了大小：“你倒是有脸！”

“呵。”南瑾若嗤了一声，还未再开口，便听身后传来轮椅在地面滑动的声音，身子一僵，赶忙回过头去，却正正迎上一个巴掌。

她被打得侧过头去，抿了抿唇，微微垂眼，只道：“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南骏冷哼一声，一双混浊的眼睛里满是厌恶，“不孝的东西！一回来便惹薏儿生气，你倒不如死在外头。”

南瑾若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只道：“爸，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南骏从前最是宠爱她，如今却被南睦锡洗脑成了这个样子。他的病情时好时坏，清醒时当她是仇人一般，糊涂了却又不停地找小若，叫她不知该盼他清醒，还是望他糊涂。

“比不得你。”南骏嘲弄地冷笑一声，又转头朝沈薏道：“眼不见为净，回去吧。”

话落，他转身便走，踱步往自己的房间去。

南瑾若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上了他的脚步，直到进了房门，南骏似乎才发觉她的存在，皱了皱眉，冷声喝道：“出去。”

他这副冷漠的模样，叫南瑾若心下更是难受，抿了抿唇，她开口，试图解释道：“爸……”

“出去！我不要你！我要小若！我的小若……小若……”他突然叫了起来，整个人从轮椅上滑了下来，坐在地板上，好似个撒泼的孩童。

“爸！”南瑾若一看，便知道他这是又糊涂了，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她带着哭腔唤了一声，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应。

南骏恶狠狠地瞪着她，两只手在空中比划，道：“你才不是我的小若，我的小若今年才这么大一点，小小一个，天天抱着我的腿撒娇。”

他说着说着，自己突然就高兴得笑了起来：“我给她买了玩具的……今天下班早，小若一定会很高兴……”

“爸……”南瑾若面上的冰霜早就不复存在，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说的是她五岁的事情。自从南骏痴傻之后，糊涂时便总觉得她还是五岁的孩童，记忆也停留在那时。

南瑾若忙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已经有些破旧的娃娃，虽然经年累月却还是完好，只是颜色洗得有些淡了，她带着哭腔，道：“爸，你看……是娃娃啊……这是你送我的，你忘了吗……”

“他想不起来的。”南睦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抱着手臂看着二人，眼中的兴味仿佛面前的不是他的父亲和妹妹，而是哪个耍猴戏的人。

南瑾若猛地抬头，狠狠地瞪向南睦锡，目光似刀般，恨不得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咬牙怒道：“你怎么敢！”

“嗤。”南睦锡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南骏的车祸都是他一手设计，为了钱权，他有什么不敢的。

他似乎突然对这场好戏失去了兴趣，用露骨地目光打量了南瑾若一会儿，转身便走。

南瑾若也乐得他离开，又见南骏还未好转，忙打开抽屉，在里头取出了一瓶药，又倒了开水喂他喝下，扶着人在床上安歇。

她坐在床边，借着光看着南骏，他大约是太过疲惫，很快便睡着了，安眠时的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最疼爱她的父亲。

爸……

南瑾若在心中唤了一声，几欲泣血，她将自己整个人埋在阴影里，微微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一时只觉得悲哀。

事情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如今的南家，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若不是担心父亲，她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回来。

终于看着父亲安然入睡，南瑾若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撑着满身的疲倦站了起来，前往隔壁自己之前的卧室。

转动门把手，却发现打不开，原来门是锁着的。

南睦锡虽然混蛋，也不会做这种小而粗鄙的事情，八成是沈薏干的，她原本就不想自己回来。

“我房间的钥匙呢？”南瑾若憋着愤怒，走下几节台阶，站在楼梯上，冲着一楼客厅里正在喝茶的两人问道。

南睦锡抬头邪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声问了沈薏一句什么。

“谁知道她的钥匙哪里去了，我是南家的少奶奶，又不是老妈子，还负责给她保管钥匙不成！”沈薏直接撂了脸，头都没抬，将手里的遥控器摔到沙发上，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便回自己屋里去了。

“难不成钥匙在你手里？”南瑾若冷声问南睦锡，下楼来到客厅，却依然和他保持着距离。

“钥匙就是在沈薏那里，你不用理她，找不到钥匙，就到大哥屋里住吧。”沈薏一走，南睦锡立刻原形毕露，满嘴-淫腔浪调。

南瑾若顿时觉得客厅里的空气都无比恶心，恨不得夺门而出……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南睦锡懒懒地起身去开门，刻意路过南瑾若身边，想伸手揽一把她的腰，南瑾若早有警觉，闪开两步躲开了那只手。

南睦锡悻悻地冷笑一声，转而去开门。

门打开了，来人竟是陆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