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晨感觉有一种被人一件一件衣服生生撕开，被人审视的即视感。

她本来是理直气壮地来，甚至面对蒋莉的气势凌人和咄咄逼人，她都没有退缩，这一刻，她却突然泄了气。

她低下头，无力地说：“乔总，对不起。”

“你每次说对不起的时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淡淡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危险。

但，小晨就是感觉到他很危险。

这男人，高高在上，高贵如神邸，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只睡了他一晚而已，他就这样咬着她不肯放过，这样的男人该有多记仇，得罪了他的人估计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对不起，习惯了。”

怕饿肚子，怕冷，怕被人打，所以她在口中说最多的是对不起，就是怕别人不喜欢她，厌恶她，赶她走。

只有说对不起，她才能活得更长久更长久。

“过来。”

盛小晨不肯，却在他目光的压迫下，还是走到他的面前，仰望他那称之为绝世也不为过的眉眼。

他伸手，抚摸她的眼睛，修长的手指，雅致，执着，而他的神色却是清冷，淡然。

“你的眼睛和你的嗓音一样让人不能自拔，你有着别人都没有的天份，你该幸福，而不是逃避你的幸运；我逼你，不是让你走上绝路，盛小晨，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她喃喃地重复，除了妈妈，从来没有人为她好。

“为什么？”她喃喃地问。

“因为只有我知道真正的你，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知道只要你肯，将来的你前途一定无可限量，甚至，我会将你捧成天后。”

“天后？？”她忍不住笑了，笑得很茫然，“我是天后？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很倒霉，他们都说，是我克死了我的亲生父母，和我亲近一点的人都会遇到倒霉的事情，没有亲戚肯养我，在孤儿院，连校长都不愿意看见我。”

她低下眼睛，弯长的睫毛激烈的颤抖着，因为回忆起过去的痛。

“我这样的人，会是天后？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呵……”

一颗泪珠从眼眶滚出来，修长的手指接住。

“你哭？”

“不，我没有。”她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抹去眼泪，眼里浮着倔强的神色：“我没有哭。”

仿佛要将所有的脆弱都抹杀掉，她重复：“我才不会哭，我没那么脆弱。”

“你知道脆弱一点会少了许多麻烦。”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会习惯了说对不起。”

乔斯年深深地看着她，心里再次涌起那种丝丝抽疼的感觉。

他的身体明明一向比普通人要强壮，最近这种感觉是不是太频密了，是不是该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乔总，是我不对，一开始不该招惹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就放过我吧。”

“你在求我？”

“……是，求你大人在大量，不要对我赶尽杀绝了，我真的很需要工作，很需要钱。”盛小晨低声下气的姿态，努力地不惹恼他。

“你要不就继续找不到工作，要不就继续比赛。”他牵唇，淡淡地说。

“没第三个选择？”

“没有。”

“乔总……”

“盛小晨，我不是在逼你，总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说你是个不祥的人，倒霉鬼，连亲人都不愿意养你，你现在的养父都会出卖你，难道你甘心一辈子都这样？？”他凝视她。

目光如刀刃一般，直射她，似乎要将她的身体劈开，看透她的心。

小晨咬牙，是，她不甘心。

就算她是杂草，她也想活得比别人好。

但，她可以吗？？

一想到杨总将爸爸揍得半死的样子，她就恐惧，就算爸爸对她再差，对她再不堪，那也是她的亲人呀，她不想再失去他们，再也没有亲人。

“娱乐圈水确实很深，却是一个发生奇迹的地方，也可以是一个让你证明自己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成了，你就功成名就，输了，你也没什么可输的，是不是？”

“我还欠着……”

他笑了，那张长期性冷淡的脸瞬间惊艳得不可方物，“二十万而已，如果我说，你欠我的一百万，我要你也半年内还给我，你怎么选择？”

小晨顿时目瞪口呆：“乔……乔总，你不会这么狠吧？”

“你觉得呢？”他反问。

他可以让她一份工作都找不到，当然可以更狠。

“乔总……”

“够了，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在你身上，你若不肯，直接走出这个门。”他不耐烦了，他在这丫头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虽然逼得她崩溃很有趣，但每次看见她，他似乎都不太舒服，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可是……”那么多出色的女孩，最后只挑七个，她怎么可能在那些出色的女孩之中脱颖而出，根本不可能啊。

乔斯年像看白痴一样看她：“连我这样外行的人都知道，这比赛，和她们一起出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是有观众缘，有粉丝宠着你就够了。”

“粉……粉丝宠着我？”小晨哑笑：“乔总你大概不知道，我最没有路人缘了。”在众练习生中，她已经低调，从来不惹事了，可那些女孩就是爱欺负她，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有粉丝喜欢她。

小晨根本不敢奢望。

乔斯年看着她，好像她就是无药可救一样。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倔强，固执，独立，甚至比任何人都坚强，却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难道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的歌声有多美好？连动物都被她的歌声吸引，他相信，她若是肯比赛的话，真的能打动许多人。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反正你现在出去，肯定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她皱着鼻子，闷闷地看着他，“乔总，是你害得他们都不敢请我。”

“所以，你现在没有退路，只能比赛，只能努力让别人喜欢你。”

小晨侧着头，半晌，这才困惑地问：“乔总，你做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我比赛？你真的不是报复我？”

“报复？！”乔斯年皱眉，他若想报复，她估计还骨头渣都没有了，还有机会站在他面前唧唧歪歪？

他伸手揉她的头发，看她的眼神再次像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