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出棺。”
乌青色的夜幕下,一具红色棺椁被人缓缓抬出,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那颜色越发妖异,红得好似饱茹了鲜血一般。
这是姜国郡主,战王遗孤女――姜边之棺。
因为其名声太臭,下葬时怕百姓拦道砸棺,所以堂堂郡主之尊,却只得挑这么个时辰,由六七个人低调送行。
雨越下越大……冷风狭裹着雨丝拍在行人身上,无端透出森森寒意。
抬棺的几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有些发毛。
“我说,要不赶紧挖个坑,就在这里埋了得嘞,免得沾了晦气!”
“也是,这么个草包,烂在哪里不是一样?”
“这废物,呸,真是丢尽了战王爷的脸!”
……
纷杂嘈乱的说话声,真是吵得不行。
姜边隐约皱起眉头,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也仿佛被压了块重石,一点点挤掉她为数不多的空气。
闷!令人窒息的闷!
姜边挣扎着撑开眼皮,入目一片漆黑,好似是在一个狭小的四方空间里。
这是哪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在执行任务时,被同伴背叛,炸成了血雾,定是尸骨无存的……又怎么会在这里?
姜边心有疑惑,正想起身探个究竟时,一道掌风突然“呼”地从旁边削了过来。
素来敏捷的她听声辨位,下意识地出手格挡,却不曾想被这封闭的空间限制了行动,来人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的胳膊反拧到了身后,用劲力“咔”地卸掉了她的肩膀。
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关节错位的疼痛让姜边忍不住痛哼出声,却被一双干燥的大掌眼疾手快地堵回了喉咙里。
“你,乖乖地就好。”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连带吐出的气息也是不近人情的味道。
呵,卸了她的胳膊,还想她乖乖地任其摆布?真是异想天开!
姜边张嘴,报复性地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掌心上,用力到唇舌间都尝到了鲜血的腥甜味儿。
而那男人,却硬是一声不吭,大掌仍旧牢牢地钳制住她。
黑暗中,姜边虽看不清那人的具体位置,可他那略显紊乱的气息,她想忽略都不行!
暗自蓄力,姜边一个侧踢腿,腿风径直扫向那男人的下身要害。
这一脚来势汹汹,若被踢中,只怕断子绝孙是在所难免的了。
男人深邃如墨的瞳仁里暗波涌动,嘴角挑出抹邪恶至极的冷笑。
为了躲避追杀,他这才冒险躲进了棺材里,与死人共处。
而这女人,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虽然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不过,他会让她再次成为一具尸体的!
一念及此,男人一掌拍向棺壁,高大的身子借力一跃而起,躲过姜边攻击的同时,他迅疾出手,大掌精准无比地扣在了姜边纤细的脖颈上。
“女人,不要挑战我。”
男人微微狭目,即使四周暗黑,姜边也能察觉出那双精锐眸子里迸出的凛凛寒意。
那是多年生死拼杀才能练就的冷厉肃杀。
姜边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个狠角色了!
掐在脖子上的五指越扣越紧,姜边原本面容姣好的小脸也被憋成了猪肝色。
生死之际,她立即想起了自家祖传的求生法则: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怂,再伺机而动。
既然如此,那——
“英……英雄,手手下留情。”姜边突然目光含泪,可怜兮兮地求饶。
可他洛战枫素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好……哥哥……我知道错了。”
姜边继续恬不知耻地无所不用其极。
“……”洛战枫额角跳了跳,冷着脸一言不发,但手上的力道却明显松了几分。
姜边见此法行之有效,继续卖力表演:“呜呜呜,好哥哥,疼,你弄疼我了……”
洛战枫满脸黑线:“……”干脆把这不要脸的女人直接捏死得了!
手上正要加重力道,却突觉腹部一痛,原来那女人趁他分心之际,竟抬腿一脚猛蹬了过来。
洛战枫高大的身子一晃,唇色苍白地往后仰倒了下去。
“我知道你那里有伤,闻到味儿了。”姜边得意洋洋地摸了下鼻子,乐呵呵地说到,“没什么能逃过我的鼻子。”
“你!”卑鄙!
洛战枫冰冷的视线仿佛千万把出鞘的寒剑,恨不得能够将那得意的小女人千刀万剐!
“好哥哥,你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害羞的哟~”姜边没个正经地咧牙一笑,看起来如同一只小白兔般单纯无辜。
“女、人!”洛战枫能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叫姜边,有名字的哦~”
姜边潇洒一笑,不理会那男人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兀自注力于腿上,然后朝天一踢——
红漆木的棺盖应力飞了出去,砸在烂稀泥地里,溅起一片泥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抬棺之人面无血色,杵在地上的双腿抖如筛糠。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双白净如玉的小手柔若无骨地伸了出来,然后一张妆容诡异的小脸也探了出来,乖巧地趴在棺材边缘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漫不经心地问到:“好饿呀,你们有吃的没?”
她的嘴边,还有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