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越发沉寂,皇后目中的怒火越聚越盛,火山几近喷发之时,一名御医垂首颤颤巍巍地回到:“皇后娘娘脸上的伤口虽然深,可若好生调理,倒……倒也能……”
“能如何?”还不待老御医将话说完,皇后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出声。
“能几……几乎不留疤痕。”回话时老御医眉眼低垂,那风烛残年的身子一直微微抖着,似是怕到了极点。
皇后眉头一皱,顺手抓起一个紫砂壶便朝着那战战兢兢的老御医砸了过去,怒声骂道,“几乎?几乎!本宫要的是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而不是这模棱两可的糊弄之语!”
紫砂壶碎在御医的脑门上,直砸得他头破血流,身子摇摆得好似随时都能萎落的枯叶。
“皇后娘娘饶命!”
凤颜大怒下,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俯首于地,连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声。
“一群废物东西!”皇后眉目阴鸷,上吊的凤眼里怒火冲天。
若是让她知道是谁毁了她的脸,她一定要让那不知死活的东西,生不如死!
皇后恨得捏在桌角上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到“嚓”地一声扳断了指甲。
这断甲之痛,比起她的恼和恨,又算得了什么?!
那日她狠下杀手,却弄得自个儿容颜有损,而那贱人,竟然不知所踪了!
不过,姜边要害中剑,那日躺在她的怀里苦苦求饶,鲜血几乎染红了她的双手,受了那般重的伤,想来那贱人也是必死无疑了……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着那小贱蹄子的尸体,她这心里着实不安。
说来也是奇怪,受了那等要命的伤,那贱人又怎会不见的?
“皇后娘娘,郡……郡主求见。”
一名婢女突然掀帘走入,屏着呼吸垂首说得恭敬。
皇后一时没回过味儿来,半眯着眼睛反问到:“哪个郡主?”
“姜……姜边。”
婢女的声音低若蚊蝇,回话时悄悄抬眼乜了眼皇后,却见她眉目沉冷如霜,骇得那婢女当即深深垂下了头。
“姜、边她来做什么?”是来看本宫的笑话么?贱人,受了那般重的伤竟然还没死!可真是命硬得很!
“郡主说她能医治娘娘脸上的伤。”婢女话越说越小声,生怕一言不对惹得皇后大动肝火。
“她?!”皇后眉目阴鸷,眼神流转间心里早已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让她进来。”皇后抬手稍微整理了下自个儿的发饰衣襟,然后仪态端方地坐在长榻上,看着姜边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医药箱,有模有样地走了进来。
皇后凤目微眯,狭长的眼中精光四射:这贱人行路间沉稳有力,看来倒不似一个身受重伤之人。怎么可能?那日,她明明亲眼见着她气息奄奄……
心念微转间,姜边已经步履沉稳地行至皇后身前,然后躬身行了一礼:“边儿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眯目细细打量了姜边好一阵,只见她气色红润,容光焕发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受了伤的人。
好,真是好得很!看来以前,她实在是低估了那个小贱人!
皇后微微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嘴角勉力扯出抹笑来,温婉回到,“边儿无须多礼,起来吧。”
“谢娘娘。”姜边嘴角微扬,为她本就精致无二的小脸增添了几分明媚之色,看得皇后眸色越发厚重沉凝。
“那日遇袭,你身受重伤,现在可好些了?”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试探出声。
“托娘娘的福,已经大好了。”姜边仿佛看不见皇后眼里的不甘和憎恶,兀自笑得春光明媚,“那日多亏了娘娘一直鼓励边儿,不然只怕边儿早已含笑九泉……”
“噗嗤!”
‘含笑九泉’四个字一出,周围之人忍不住嘲笑出了声,他们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可以这般用的。
一直便听说战王孤女不学无术,如今看来,倒真真是个百无一用的草包了。
皇后目光一横,所有的忍笑声全都戛然而止,被扼在了众人的咽喉之中。
“你既已无大碍,那本宫便也放心了。若无其他事,你就先行退下,本宫乏了。”皇后倦怠地挥了挥手,示意姜边可以告退了。
“皇后娘娘,边儿可以医治你脸上的伤。”
不顾皇后下达的逐客令,姜边昂首挺胸地说得自信。
皇后忍不住轻笑出声,脸上的伤口挤在一处,越发显得那张脸扭曲狰狞。
“这伤连宫中最好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便莫要在此添乱了。”
皇后柳眉微蹙,似是有些动了怒气:这贱人,莫不是专程来此给本宫难看的吗?若不是念及战王在姜国的影响力,她早就处置了她!哪还需如此忍受于那小贱人!
“这些老爷子无法,并不代表我也不行。”
姜边气定神闲地放下药箱,抿着嘴角淡淡而笑。
“真是好大的口气!”这些老御医从医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了,如今被一个不过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这般羞辱,心中自是怒不可遏,不禁毫不留情地讥讽出声,“素来只闻战王遗女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骑马射箭桩桩不行,倒不知你何时习得了手妙手回春的本事,竟连我等也不敢放在眼里了?!”
“边儿实在没有不敬之心,不过是想替皇后娘娘分忧而已。”姜边拢袖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御医作了个揖赔礼道歉,“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若容颜有损,只怕……”
剩下的话姜边适时而止,不过在场众人却心知肚明:一国之母容颜有损,实在有碍国体。
皇后微微变了脸色,拢在广袖里的手指寸寸收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强行压下心中怒火,皇后抬目冷冷问道,“你有何法?”
姜边淡淡而笑,“激光祛疤。”
“?”众人一脸惊异地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姜边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什……什么光?”
“激光。”姜边无视所有人不解的神色,兀自说到,“只要娘娘愿让姜边一试,我定能不负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