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关乎尚书花府、侍郎季府、丞相林府,三家人都在场,镇国公张清古和大理寺卿一同主持公道,以及于修远和验尸官霍大人。
气氛凝重肃穆,众人都沉默着,没有多说话。
霍大人率先开口了:”逝者为大,下官和于院长做主,没有将季小姐带上堂来。“
说起季元薇,季家父子三人立刻眼红,满眼心痛。
大家都没注意到,霍大人有些为难地扫了花文博一眼,这才道:“下官和于院长联手查验,在这三天之中的确有收获,那天夜里……有人强迫了季小姐,从脖子上的掐痕、身上的各种痕迹都可以证明,并非女子所为。”
在场的,似乎没有一个人露出一丁点惊讶的神色,也就是季梓薇,还稍稍震惊。
于修远长舒了一口气,皱紧的眉头,越显他刚正不阿:“所以说,那天确实是错怪荣安郡主了!”
有了这句话,众人再看林知晚的目光都变了。
她真的有本事,说动于修远为自己平反!
林愈点点头,也看不出有多高兴,只有老夫人眼含热泪,她想:总算不辱林家的门楣!
花望舒也来了,她露出温柔的笑:“那天人多嘴杂,即便我们有心维护郡主,也是无用,幸好有于院长和霍大人在,我们花家身为东道主,也感谢两位,帮郡主洗刷冤屈。”
镇国公颇为赞许地点点头:“花小姐所言,也正是我想说的,郡主,那天事关季小姐这条人命,你也多有担待。”
林知晚行礼致意,她行得正走得直,从进门起就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我的冤屈尚且可以洗刷,可季小姐香消玉殒,却是无可挽回,两位大人,那么真凶,究竟是谁呢?”
发问的时候,林知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花景明,提到‘真凶’二字时,目光有意顿了顿。
她明显地瞧见,花景明的肩膀轻微抖动了一下。
于修远背着双手,那双犀利的眼盯着花文博:“尚书大人,那天在贵府中的男客、下人很多,这就需要贵府配合大理寺,细细排查了。”
花文博哀叹一声,摇摇头:“都怪老夫,当初不该办这场寿宴,否则季小姐也不会……“
心痛忏悔之后,花文博十分大义凛然,“季大人您放心,事发之后,我就已经在府中盘查了,若是没有结果,老夫就算丢了这张老脸,也会将那凶手抓出来,为令嫒出口气!”
说到底,也没说出个解决办法,众人再次沉默。
坐在那里,林知晚时不时略略抬眼,扫量着在场人的表情。
这个季崇泽,拳头捏那么紧,红着一双眼就盯着花景明做什么?
原以为季崇泽和江慕云是一个德性,能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原来,这都是伪装啊!
再盯着,肯定要坏事!
林知晚这么想着,便从丫鬟那里接过水壶,挨个过去倒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走到季崇泽那里,林知晚盯着他,轻轻摇摇头,这便转了一圈,回到原位,礼貌笑道:“众位大人喝口茶,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女儿懂事,总是很长脸的,林愈说道:“事已至此,我们耐心等待,细心盘查,凶手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花望舒和花景明,总是有意无意地向门外瞟。
他们在等什么呢?林知晚疑惑。
下一刻,那庭院里似乎有人影跑来,花望舒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喜悦,然后继续正襟危坐。
进来的,是花府的管家。
“各位大人,老爷。”管家一头汗,很急的样子。
花望舒一脸疑惑:“管家,你怎么来了?”
管家擦擦汗,鞠躬:“老爷吩咐奴才着手排查,有眉目了!”
“哦?”花文博眼中迸射出光彩,对在场众人解释道:“老夫让管家在府中盘查,看来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是吗?那便说说吧。”张清古发话。
管家朝外面招了招手,便有两个护卫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上来,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腿弯,跪了下来。
管家拱手,气愤道:“回禀各位大人,经过三天的盘查,奴才查出就是伙房的这个杂役李三,他玷污了季小姐!”
所有人都看向跪下的李四,目光或惊异或难以置信。
令众人兴师动众一场的,竟是这样一个小角色?
“有什么证据吗?”大理寺卿问道。
“那天李四喝了点小酒,没有在伙房好好做差事,府中人多,大家也没在意他去了哪儿。但是据目击的下人所述,那天夜里,在最不起眼的杂役房里,似乎有奇怪的叫声,有人看到是李四的身影,还以为他在和厨娘王翠……因为他们一直在一起纠缠着,所以没人注意……”
“或许是郡主无意撞见,被他看到了,便打晕了郡主,把季小姐扔到湖里,把郡主抬到湖边,借此嫁祸!”
“他醉酒这件事,很多下人都知道,奴才还从他房间里,搜出一双沾满泥水的鞋子!“
无论是不是李四做的,听到管家义愤填膺地描述着季元薇的受害过程,那一幕幕都在脑海中想象着,令季梓薇这个妹妹潸然泪下。
季铭礼冲过去狠狠踹了李四两脚,大喘着气:“畜生!畜生!”
急火攻心,季铭礼快要喘不上来气,于修远赶紧捏了两粒药,给他服下。
“竟然是他!“花望舒十分痛心,”平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花文博连连叹气,向季铭礼不断行礼致歉,最后转向林知晚,几乎是老泪纵横的模样。
“郡主,老夫治家不严,恳请郡主和季卿原谅!这个畜生,老夫也没法再留着他了,就交给二位处置!”
此时,季家唯一没反应的人,竟然是季崇泽。
他在等林知晚的回应,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有些依赖林知晚,就像……
就像从前有什么事,他都清楚,会有江慕云扛着一样。
“查出真相就好,只是可惜了季小姐这样年轻……”
林知晚很平静,眼中波澜不惊,说话时像是在看着花家兄妹,“害季小姐的这个人,可真是个畜生啊!不知在夜深人静时,季小姐的香魂会不会去他的床边,说一句‘好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