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在此地待了一月,流苏趴在床上慢慢的数着自己的银两,想来也有一月有余,自己应该可以出去玩玩了吧?天天呆在府里,人可是会疯的哦,这不,流苏将自己腰包里其中一张银票换了三十两银子,便开始屁颠屁颠的跑去琉楚面前闹着要出去。
然后刚好琉楚也要出去,当场抓获!不管他身边叁柒二十八个人,流苏就是往前一趴“琉楚,带我去嘛..”
抢过推琉楚轮椅的C位就差抱上去求了,宋寂的刀都快抽出来了,就等琉楚的眼色行事,只见琉楚淡淡一笑,“既然想出门,那便一起吧。你想买什么”
刚踏出宣王府,流苏才觉得!自己不仅是外面世界的井底之蛙!!还是宣王府的井底之蛙!光看外墙,就觉得宣王府有几万亩以上,还只是外墙,她根本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大,平日里只呆在自己的桃花园里,出了宣王府就需要坐马车了,
健硕的黑马比流苏高出两个头,黑楠木车身,暗紫雕梁画栋的帘子显得极为低调,停下的马车上慢慢斜放下一块木板,光滑的面竟然也有少许条纹加强摩擦力,宋寂轻而易举的将琉楚推了上去,随后让旁边的车夫直接趴在地上,“姑娘请”
这是..要踩他身上上去吗?不了不了,自己又不是大户人家,流苏慌张的傻笑了一下,自己扶上旁边的车身,一跃跃了上去,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宋寂也没有说话,小王爷不提,就是默认了。
流苏今天才发现,琉楚身边除了宋寂,还有七八个未曾见过的侍卫跟在他旁边,只是转眼就会不见,或许他不需要这么引人注目?
马车里很大,竟然还能摆上一张白玉方桌,琉楚坐在一旁并未再开口说话,黑色绣金丝的披风在白日光线下熠熠闪着光彩,既华贵又脱俗,
马车慢慢的驶过街巷,辘辘的马车声如同雨水在敲打着汉白玉,流苏悄悄的将脑袋探出了窗,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让人一看则感觉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街道两边是茶楼,是酒馆,是当铺,是作坊,那还算宽大的街道一直向两旁延伸,一直延伸到比较安静的郊区。有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钱庄等,绚烂的阳光铺洒在这遍眼都是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飞的屋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马车,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越发让流苏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这些朴实的百姓,回归到了这种中华的精髓文化,相传五千年源远流长的文化,她可以触碰,那些曾经的铁匠铺,曾经的馄饨馆,打着百年老字号的醇香酒馆!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潮水,亦幻亦真。
琉楚感受到了她的异样,他优雅又慵懒的坐起,薄唇轻起“可有什么新奇事?”
“您在我身边,就是最新奇的事情了,我能下去走走吗”
琉楚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笑脸嘴角也不禁上扬,看着她掀开车帘就要下去,他突然抓住流苏的手腕,“等等。”
待到宋寂将一块精致的白面纱送到琉楚手里,琉楚递给她,“戴上吧,才算不失礼数。”
流苏再次噗嗤笑出声,没事,入乡随俗,看着琉楚的脸颊微微透红,她拿起面纱,将两边的带子轻轻绑在后头,眼睛下方顿时有一排流苏挡住面容,十分讨喜。
下了马车的流苏简直恨不得把京城里卖的东西都给搬回宣王府去,但是买的却都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一些做菜的材料,弄的琉楚哭笑不得,便与宋寂说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将府中做菜的材料花的银子给回给她。
一个时辰之后,流苏终于赚累了,在一处卖甘蔗的地方停留,如果把甘蔗买回去还可以炖个汤呢。她仔细挑着小段的,看上去比较好剁的那种,这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打闹声,
只见旁边的馄饨铺里出现了一个肥胖公子,正气势汹汹的把一个店家小二的头按在桌子上,单手就在那小二脸上给了一巴掌,小二脸上顿时鲜血都给打出来“下次再敢把汤汁洒在老子身上,老子直接把头都给你砍下来!”那模样真是凶神恶煞。
周边的人都只敢站着指指点点,却不敢贸然上前。
“那是陈家陈员外的儿子陈老五,仗着有个女儿嫁进了云家的门之后更加胡作非为,这是陈员外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唯一一个,性格暴烈不说,动不动就仗着身份欺压百姓。以陈老五自称在京城抖抖脚都要毁三家的人。”宋寂说的淡淡,但是说到百姓之时,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对啊,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跟个人有何关系呢,人往往在不与自己利益挂钩面前,总是会选择视而不见。
迎面过来一个人,流苏静静的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锦凉,一身黑云绸底绣满衣边,中间一条暗色腰带束的井井有条暗黑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整体看上去愈发显得他容色姣好,俊秀风流。“走吧,怎么今日..流苏姑娘?”
琉楚从不带任何一个女子出门,除了他身边没有女子之外。
“是我缠着琉楚的。”流苏轻笑,她今日编着几十条细小发辫,头顶梳着一个极小的双月髻,一张稚气的脸上带着些许妩媚,蒙上面纱之后那双眼睛极为动人,眼底的美人痣愈显娇嫩,
仿佛是一个时代的来临,能再次看到琼华郡主的辉煌时代!
此时流苏挑着手中的甘蔗往手上拍了拍,神色极为轻佻的看着还在欺凌霸世的陈老五,刚跨出一步,锦凉就将她拦住“京城不是你能惹事的地方。”他不是怕事,只是不想惹事。
眼前的声音带着妩媚,手中的甘蔗依旧没有停止跳动,“你信不信,我等一下上去打他一下,他不仅不会打我,还会求着我多打他几下。”
此话一出,不止是锦凉,就连琉楚都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只见锦凉侧开了身子,一副你请便的模样“去吧,等等你被打死了,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你就留着力气请我吃饭吧!”
说完流苏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淡绿的裙尾随风摆动,只见她二话不说走上前,跳起娇小的身躯就是给陈老五一棍子!不,是一甘蔗!甘蔗有软有硬,俗话说铁打的甘蔗咬不断!打的陈老五根本反应不过来头冒金星,那庞大的身躯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圈,“来..给老子抓住她!弄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锦凉正要上前一步,突然顿住脚步,流苏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甘蔗,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纤长的手指便指着陈老五,喊道:“不!你不是真的陈老五!相传陈老五高大威猛玉树临风,除了一个人可以打五十个人,光是那一双像铁一样的拳头就可以将佛寺里的敲钟打穿!更不用说是他练了许久的铁头功了!如果你真的是陈老五,怎么可能区区一条甘蔗都打不断!”
她说的吐字清晰,即便是蒙着面纱周遭的人也能感受到她的理直气壮,好似她说的是真的。
“老子就是实实在在的陈老五,你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陈老五本就被打的有点蒙,现在看着周围的人也有质疑的神色也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回事,他就是陈老五啊?
听了他的话,流苏更是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目光无神的看着甘蔗,语气都是轻蔑的“唉,如果你是真的陈老五,那我回去告诉我爹的时候他可要失望了,原本陈老五的威名已经传到了小女的一个豫州小县城了,小女的爹爹听到之后,就希望小女亲自来看一下,让爹爹知道原来在他有生之年还能有这么有威望的人物..可是..你如果是陈老五的话,那根本就是徒有虚名..”说完,流苏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股悲伤之意,无助的瘫坐下,“爹,女儿不孝阿~”
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倒下,陈老五身边的奴才也不知所措起来,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
周围的百姓都一片唏嘘,有几个人跃跃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突然,人群中有一句话蹦了出来“姑娘你可千万别信啊,陈老五这个人无恶不作!欺..”
“老子看是谁敢在大街上侮辱老子的名声!”陈老五赶紧接了一句,他略显肥胖的身躯马上走到流苏面前,撸起袖子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子..老子的名声当真传到了豫州?”那可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啊,还是美名声,试问。谁不想要这么一份美名声呢?
流苏抹了一把泪珠,欲迎还羞道“谁说不是呢,我们那小县城都已经传开了,好几户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想亲自上京城给陈老五做通房呢,都说只要能见上陈公子一面,死也甘愿了,所以小女才冒昧试探,可...唉”
锦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黑人问号脸的模样,这个傻狗,这都信?倒也怪不得他,这流苏,先不说面容便如花似玉,一身演技都了得,看其他百姓都一副可怜她被骗的样子,却完全不敢出声,绝,这女子绝!
看着她的样子,陈老五与他的奴才也通通对视一眼,咬了咬牙,他的名声可不能就此败坏!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撸起袖子就是弯下腰,黝黑的手指着自己的头,“来,老子就是陈老五!来啊!你再打!”
流苏站起来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不,小女做不到,小女已经试过了。”
“让你打你就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来!”
“姑娘!打他!打他!没事,陈老五头很硬的,他就是陈老五!”周围的百姓开始起哄起来,“不然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现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有人能打他,就完事了!
流苏手里握紧了甘蔗,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白皙的脸笑了笑“那..那流苏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即,整个人是直接跳起来,就是给陈老五当头一棒!直接是额头都红了,甘蔗都没有什么反应,流苏看着手里的甘蔗,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去给爹爹和村里如实禀告好了”随即转身就要走,
还在晕乎乎的陈老五马上拉住流苏的手腕“不准走!你有没有吃饭的啊!会不会用点力气!来!来!用这个来打!”他马上拿起自己奴才手中的一根棍子,那可是跟手臂一样大的,
“爷..爷..您,您好像要流血了..”他身边的奴才颤抖的说道,
陈老五随意用手摸了一下,“哪里有!哪里有!你给老子滚!就你!快点!打我!”他指着流苏,一副不打破头誓不罢休的模样。
周围部分人忍不住掩嘴偷笑,但不至于太明显,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流苏看着棍子,又看着陈老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眼睛闪过一片狡黠,她走几步将棍子塞进锦凉的手中“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您武功高深莫测,但是我知道,您还是比不过眼前这个陈公子的,不如您就代我劳,帮我试试这位是否是陈五公子吧。”
锦凉愣住,这女子,果然狡猾,如果是她动手的话,没有分寸,打坏了人家就是她的锅了,不过这傻狗也真是丧心病狂,任由一个女子拿捏性命,他心里隐隐觉得好笑,但是还是依了她,抬起手便是给了陈老五一棍子,
果然!木棍直接取中间断了!
流苏赶紧大喊“大侠!您果真是大侠!小女一定将这一幕传达给小女县城的每个人,让他们写成传记给自己之后的小孩天天传承您的大名!小女果真佩服!事不宜迟,小女赶紧去传颂!告辞!”
陈老五已经被打的血都缓缓流出来了,整个人慢慢的倒下,被奴才扶着,手却止不住挥着,“快去!快去!顺便告知你们那边的姑娘,她们来了,老子都会一一收了她们的!”
果然贼心色胆!该打!流苏心里想着,
“现在知道怕了?”车帘被慢慢拉开,一道光刺进来,那日光琉璃下的绝世容颜,如同古琴曲般动人的声音,除了琉楚还会有谁。
“我..我怎么可能怕!”
“不怕你缩在角落了干嘛?许愿吗?出来,还有一半没玩。”
白皙又纤长的手就这样伸过来,那一刻,他仿佛是神,世上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温暖,“本王让你去,自然保你周全。明日本王会上折弹劾陈家,以后不会再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