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腿高高的架在花架上,凤连袂穿着素服,微闭双目,看似小憩的样子,即便是端上的茶水也不以为意,周边暗卫皆知靖安王喜怒无常心性不定,看似无所谓的样子,脑海中却在盘算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竟然没有追求过女子,那你的人生岂不是白来。”
“那依你说,本座若是日后真有心仪女子,该如何?”
“你可以送花送玉、送女子想要的一切,你也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强夺、强娶。这世道哪有什么不甘不愿,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能力的人,可是会任人鱼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迷茫,很显然,她骨子里并不是生来的狠毒,她只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他笑,“那你呢,本座要娶你的话呢”
流苏笑笑,指着春风楼上好的杏花酒“我?那一壶好酒酒够了。”
“酒?”
“对啊,你不送我酒,怎么把我灌醉然后睡我呢?”
这句话不止能让周边的暗卫脸红,就连凤连袂那极美的容貌都带满着薄红。
突然,贵妃榻上的凤连袂突然开口,“去,将慕容流苏那将本座在春风楼给的八十两银子要回来!”这个女子,竟然以喝醉的状态骗他给了酒钱,明明是说她请,这不可恨,可恨的是,喝醉后的慕容流苏,竟然还会想着打包十壶酒,命他的暗卫带回来,
呵!当他凤连袂的脸面何在,堂堂暗卫竟要给一女子提酒!他最讨厌替人善后了!不知死活的女人!
沧雨突然一惊..这..靖安王缺过钱吗?何时要对这区区七十两在意了..但是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应了,之后便出门去要银子。
此时的慕容流苏依旧是睡在屋顶,阳光懒懒的洒在她身上,自从闹过昨天的一通之后,封江逸赏赐的东西更多了,想来明早就要启辰了,一双如秋水般沉静清澈却又带着凛冽寒气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远方的宫殿,她要走了,与这个国家从此不再有交集了。
那,琉楚呢?宋寂已经来过多次,见与不见又有何妨,而慕容家的任何人显然都不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与她有冲突,那回去的路上呢,回去的路上她完全有可能出现?暴毙?毒发?祸乱?病死?总感觉前方有一百种死法在等她,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简单啊!
在离辞的前一晚依旧是会有离别宴,但是慕容流苏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此场宴会,想来昨日大闹一场之后,封江逸怎么也不可能会为难她逼她出席,所以她便与惜花折月继续在屋顶畅饮,刚触碰到酒的二人马上呛的泪水都流出来,那模样让慕容流苏哈哈大笑起来。
学的礼仪早已抛到了脑后,那柔美的五官笑起来更有生气,与月共饮与友相伴的滋味,让流苏感觉甚好。
而在暗处,琉楚站的不远,青色的长袍质地柔软滑腻,在风中微微一荡下摆就会如风飘动,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望着她时的眼眸情绪幽深,几乎能让人深陷进去。
周边突然有了骚动,惜花折月赶紧放下酒,便向黑影追去。
流苏看着在屋檐上的酒壶,嘴角勾起一片冷笑,“子陵现在可觉得好过?”她知道他会来找她,可是却不知他会在宫里也会暴露他唯一的缺点。
琉楚站在她面前,那笑容一再刺痛了他的心底,凉风吹过他的脸,干涩的声音渐渐从嘴里道出,“你..可恨我?”他已经极度失态,说的已不是所谓的“本王”
流苏笑着,将地上的酒递过一瓶给他,“何来恨你之说,我又没有什么损失,这几个月吃好喝好,你还带我去玩带我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那你说的是什么?不,也不曾恨。云家小姐与小王爷,极配。”说到极配两个字,流苏的口气里明明带着天大的嘲讽,
琉楚失控的上前蹲下,双手握住琉楚的双肩,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表现的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他痛心!“不,流苏,你等我,你会等我的对吗?你既然会帮我,说明你就会..”
“不,不会。君若无心我便休。”流苏的手轻轻推开了琉楚,让他的手渐渐放开,“从进了这个宫门后的帮你,就是意味着流苏只是把您对我的人情还了,以后便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西凉慕容流苏早已许配给西凉太子,还请小王爷自重。”她理解皇位对一个人的诱惑,她一个异世女子,无身份无背景,的确是不配的,所以琉楚与她向来是两条从不交接的平行线,她认。
口中的琼浊玉液带着些许苦涩,流苏依旧是双眼望明月。她真的不恨。
“从你掉下来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会是本王的。有朝一日,本王一定将你带回身边。”君若无心我便休,“可是,现在是你流苏无心,到底是本王比不上那西凉太子,还是那荣华富贵的滋味当真让你舍不得断!”
流苏诧异于琉楚这句话的语气,不禁失笑“荣华富贵?西凉太子?流苏无心?你可知道那个与琼华郡主相似的女子已经死透了!!!她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无损!!若是我呢,封子陵!若是我一样被你献上,那现在死的那个人,便是我。慕容流苏!”她抬着头,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明明是那么的愤怒!可是她还是笑着一点一滴的喝完壶里的最后几口,不顾任何动静直接甩向屋顶下,
“啪嗒”一声,周围开始骚动。那带满愤怒的戾气都随着酒壶的破碎升起!
月光下的流苏抬头,“封子陵,从此以后,各生欢喜。滚。”那个滚字极轻,她也不屑于再去解释了,不懂你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有大量侍卫从下边赶来,琉楚的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是啊,那个叫晚黎的...光从那个女子的死法,便能知道若是是流苏的话,是什么下场,可是,他再也来不及去看那张脸,便已经消失在夜色,宫殿歌舞依旧,当惜花折月归来之时,楼下已经侍卫集结,她们只好潦草打发。
流苏啊,你终究没有得到他的任何一句解释。
不一会儿,一阵南箫的箫声抑扬顿挫的从宫殿外传出,那凄凄泣泣,凄凄惨惨戚戚的语调让远处的凤连袂听了都不由自主的皱眉,这个女子,是当皇宫是自己家吗?
自古谁不为情所困,琉楚是什么心态,愧疚之后的无法得到,是否是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人又怎么能判断?
当慕容流苏醒过神来,她的赏赐已经被安排先行送往西凉,而她已经命折月去找一处宅子买下,以后这些赏赐便放在宅子中,待到她复仇归来,便可自立门户!从此以后的恩恩怨怨,都与她无关。之后的路是黑是白,既然她已经作出了选择,那么肯定是一条路走到黑的!
到了西凉之人启程之时,那仗势足以有浩浩荡荡之势,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北延伸到南,一想到凤连袂在最前方的轿撵流苏就觉得搞笑,就仿佛是母鸡带小鸡,这拖家带口的感觉啊,怨不得皇上会将这种事情推辞给他。哈哈。
而因为慕容流苏一开始便是与慕容流韵同坐,故回程的时候亦是一起,那可是慕容靳特地安排,流苏婉拒之后,却由慕容流韵亲自来请,
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慕容流韵便是请求流苏,要求她与自己一齐同坐马车,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众人都在等待着流苏的回答,这别人姐妹之间的嫌隙,长姐都这样要求了,连对待庶妹都可如此,这慕容家的嫡女当真是上流名门千金。
“姐姐说的什么话,昨日妹妹不是已经在父亲书房求了半天要与您同坐了吗?难道您忘记了吗?只是妹妹现在有要事要办,您先行坐,妹妹稍后就会回来。”对待贱人自己就要比她更贱,
现在各大家族皆在等待凤连袂的出宫,行了三拜之后方可启辰,回城之日最快十日便可抵达。
慕容流韵还想说些什么,气氛却突然紧张起来,一切不过是因为大步流星走来的两个男子而静默无声,流苏悄悄瞥了一眼慕容流韵,只见她低垂眼帘,身形微微颤抖,面容羞红。整体看起来的确是绝艳。
众人望去,是那一国之中让人忌惮与倾慕的执监朝政的靖安王与西凉太子。
凤连袂本生的尊贵,他时而妖魅时而清冷,时而阴狠时而如仙,那淡淡温和的面具下,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的比任何人都要狠辣,那些一切相关与不相关的,根本无几人曾入他的眼,甚至于卷起他淡淡的毫无起伏的波澜。
他从流苏面前走过,目光依旧从她身边扫过一眼,随着凤连袂的目光,旁边的凤暮宸皱着眉同样在慕容流苏身上停留,他漆黑幽深的眼眸便让流苏浑身不自在,却不曾抬头,待众人皆起,她才缓缓站直,日光下的她仿若脱俗超尘的仙子,高雅不可触摸,
突然,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此刻众人皆以慢慢步上马车,
“慕容流苏,本宫的这条左臂,就先记你名下了。”
回过头,还是封子奕那张清秀的脸,即便是被废了手臂,他依旧是装扮清雅,绾起的黑发没有一丝装饰物,他唯有这样,才能向皇上示弱,
“如果你若是想动手,这几天你总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了。流苏一直以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太子这都没得手,只能说您无能。流苏也仅仅是看您那么瞧不起废人,那我便让你也体会一下做废人的苦。后会无期!”她纵然不笑,也是一副优雅从容,雅韵天成的模样,冷淡的面容已经证明她是西凉大族的气势。
封子奕怎会不知这几天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可是他每每派出去的暗卫皆有去无回,看来慕容流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出手过,那便是,有人暗中保护着她,到底,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