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府中的当天,老夫人已经下令无需再去请安,倒也是极其省事。慕容流苏看着自己所在的新院子,听雨苑三字便显得十分温馨,古人有四大雅趣:琴之、棋之书之、画之,亦有四大幸事:久旱逢雨露,他乡遇故知,同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可这些,流苏并不艳羡,看到此院,倒是突而想起古人且有的九大雅韵:品茗、焚香、听雨、赏雪、侯月、酌酒、时花、寻幽、抚琴,闲来无事,她必定一一感受,毕竟,侯月酌酒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什么这里会叫听雨苑呢,因为院子的围墙外就有一片碧绿的竹林,而一到下雨的时候,便是压竹声起,意境十足。
步入听雨苑,周围早已经杂草丛生,那高高的院墙之上已经布满青苔,左边一片小湖也已经干涸的土地裂开,可见杂草直接长出。推进听雨院的门,灰尘呛的流苏与惜花皆咳嗽起来,惜花赶紧用手帕挡在流苏面前,
里面的床铺桌椅从未打扫过,架子上的贵重瓷器也早已被搬空,而角落里,只剩下一方断了弦的古琴,这是一方瑶琴,只是已经尘封已久,才会让人看不见的吧。她毫不嫌弃的抱起这方古琴,用袖子轻轻擦拭着,
“旁人的丞相府庶女的奴才是什么待遇?”那淡蓝的衣袖一下子变成黑色,她已经知道这便是慕容流苏的娘原本的院子,果然是便宜娘啊,怎么说也是郡主的待遇了,竟然过的这么穷酸,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更加冷冽,白皙的手在琴弦上轻轻的碰着。
“回小姐,府中的规矩是庶女一般都是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以及一个嬷嬷,守门的奴才一个。”惜花恭恭敬敬的答道,看到她此刻的样子,惜花又是相信她就是小姐本人。那心底的稍稍流露在眼底,又稍纵即逝。
自己身上的赏赐包括琉楚给的,除去买宅子的银两四舍五入便是三千两,留下部分找机会投资的话,“丫鬟我皆外面找人买,你现在去一趟,找几个人,将屋内屋外皆打扫干净便可,顺便让折月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几十种鲜花种子。”
惜花记着,脸上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流苏放下琴,“有什么便说吧。”
“求小姐..救救宁嬷嬷!”惜花一下子便跪下,见到流苏毫无记忆的皱起眉头,她继续道“宁嬷嬷乃琼华郡主之前的嬷嬷,一心一意忠心护主,亦是知道郡主所有事情的人,”
以及我娘身边的嬷嬷写着我娘受到的一桩桩一件件被折磨的苦..流苏突然想起慕容流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原来,这个人还活着。
“嬷嬷一心一意在等小姐回来,之前她们以为小姐失踪了,便对嬷嬷也不管不顾,现下发现小姐回来之后,便已经提前将嬷嬷关进柴房处置了。现在嬷嬷已经被用了刑,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还希望小姐..”
这嬷嬷一直是从东秦的宫中跟琼华跟到现在,不管怎么样,既然活着,就有希望,
“这是自然,”流苏打断了她的话,看着惜花也是抿着嘴唇,神色皆是极其不忍。这世间还有如此忠心护主的人吗?“你先下去,我会想办法,不用担心。”
看着流苏镇静的脸庞,惜花选择了相信,即便是救不出来其实也是正常的,小姐才十二岁,能有什么办法?
惜花走了之后,流苏放下琴,姣好的容颜轻轻闭目,随即便拿起了胸前挂着的南箫,轻轻吹起来,声音或远或近慢慢传了出去,竹林边的风不大不小的吹着,时不时传来压竹声,那竹叶纷纷扬扬的落下,只见被竹叶掩埋的地上,有不少不明物体正在不停的移动着,顺着箫声渐渐爬过去。
夜晚时分,几个影子慢慢的向柴房靠过去,主子说了,避免夜长梦多,唯有死人才是不会开口的。其中一个人手里端着的盘子上面放着一个小瓶罐,到了柴房门前,几个人立即变得大摇大摆起来,一脚便是踢开那道废旧的门,阴阳怪气的的便喊着:“宁嬷嬷,奴婢们来送您上路了!”
“啊——!!”第一个进门的人很显然就是被吓的脸色苍白,而后面的人已将门反关着,恶狠狠的喊道:“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啊~~!!”
她的反应,同样与第一个人一般,被吓的脸色苍白,“嘶-——嘶——”周围布满了让人仿佛掉进地狱的声音,
而这些嘶嘶声的,便是一群对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极为不满的声音!蛇!是!她们看到了宁嬷嬷身边围着一大群蛇,它们团结的围成了一个圈,若是这里的几个奴婢敢动的话,那也许就会防不胜防的被咬上几口,
站在最后面的白妈妈颤抖的腿上仿佛注了铅一样重的无法抬脚,她的手在后面用力的开着门,额头上的冷汗直流,那陷进的眼窝里都是恐慌的神色,下一秒,她更加绝望的是,门,打不开了。
“白妈妈..白妈妈..开门..快走!”前面的人端着毒药的手与盘子一起颤抖着,下一秒,盘子上的小瓶子就掉在了地上,顿时蛇群开始涌动,吓的她们三个人直接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便是被蛇咬住的疼痛,
几声痛苦的大喊声过后,慕容府再次平静了下来,可是却无人得知,本身柴房便是距离正府十分的疏远,故也不会有人听到声音寻来。
而听雨苑里,现在已经是烛火光辉,古架上已经摆满了书,隔几个空便会放一个琉璃花樽,之后百花盛开后还可用来插花,书桌上干干净净的摆着文房四宝,一道珠帘与米黄色的薄纱隔开了内室与外室,周边的镂空雕花房栏已被擦拭的极其干净,
内室一张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青烟缭绕出淡淡的桂花香,抽屉里摆放着各式珠宝,像银色的雕刻镯子,宝石镶嵌的紫玉璎珞项圈,粉色的床帘两边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床的旁边放着刚刚那方古琴,现在看来早已不似白天那般孤独。
待到惜花折月回来禀告事情已处理好,却看到流苏侧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书,那清秀的脸无任何装扮,三千发丝垂于腰间,就像不食烟火的仙女专注于自己的世界,随即听到声响,方才放下手中的书,轻笑着看着她们,“不讲讲她们惊吓的过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