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谓人走茶凉，何况是寨子里死去的老农呢？

虽然木扎火当过一年多的大队队长，不过瓦土寨可没有编年史，能够记住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说话都说不清的老人。

当然酒喝多了，记忆如同翻腾的胃，将食物涌到喉头，略微让人记起中午吃的是腌菜炒洋芋时，老人才想起了木扎火，也记起了赤脚医生詹涛。

这已经是晚饭时分，坐在老头木扎金院子里喝酒聊天时，老头翻腾起的记忆中的一些片段。

“来！来！杜组长，真是多谢你的帮忙，否则的话，我们今晚只能住野外了。”

宋元明端着纸杯，恭敬地对一位瘦高的中年人说，得到含蓄的一丝笑容作为回应。

“那也是因为吴教授和你们认识，否则的话，我们还真劝不动那截老木头。唉！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闭塞，越是排外。”

反而是和瘦高个的杜青松坐在一条凳子上的王勇，很是热情地端起杯子，客套一通后叹了一口气，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们能进入瓦土寨，要是没有眼前这两位水源县驻村扶贫工作组的办事员从中说和，估计就算大青猴用中华烟烟蒂在寨门口铺出一条路也没有办法。

真是想不到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排外的村寨。

当时宋元明已经急得要跪下央求了，在寨子村公所的吴教授看到寨口聚集了一些人，还因为是学生和村民发生了纠纷，慌忙赶出来一看，居然是我们。

在得知我们想住进寨子里，热心肠的吴教授找到了扶贫工作组的杜青松、王勇，由他们再去和村主任木扎水说，才让我们住了进来。

虽然寨子里因为外出打工的人很多，空出的房子也很多，但是最终还是让我们住进了最破的一间房，和孤寡老人木扎金住在了一起。

“老人家，别光喝酒，你多吃点菜！”

宋元明跟着喝了一口后，夹了一支鸡腿给老头木扎金，他可是我们的房东，以后还要求人家呢！

“听华雨讲，你们是搞洞穴探险的，这附近有溶洞吗？”吴教授狐疑地看了一眼宋元明问道。

“哈哈哈！有呀，我是听我那朋友詹涛说起，他在这儿当知青的时候，发现这里有暗河，所以就来散散心了。”

“还是你们的日子过得舒适，想去那儿就去哪儿，那像我们守在这寨子里，除了喝酒，真是不知道如何扶贫呀！”

听到宋元明说得好像是大城市住腻了，钱没有地方花，才跑来这里探险，让王勇羡慕不已。

不过显然宋元明不想在这事上过多地谈论，毕竟话多必失，谁见过有钱人开着张破吉普车，来到这种穷乡僻壤散心的？

“老人家，你还记得赤脚医生詹涛吗？”

听到‘赤脚医生’这种富有历史感的词汇，我不由看了华雨一眼，他正拿着一截绳索，练习我就教他的水手结，那有空给我解释。

幸好吴教授似乎被勾起了讲课的兴趣，发现老头木扎金正在用剩下了三颗门牙对付鸡腿，便接话说：

“唉，听你讲起了‘赤脚医生’，让我想起那些凭借‘一根银针，一把草’的医生，就将当时的华夏医疗覆盖面积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为六十、七十年代人口大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

“于是就造成了后来要计划生育了，哈哈哈！”

“话不能这么说，当时广大的农村缺医少药，赤脚医生的出现，不知救治了多少人，你们可别看不起赤脚医生，当时有的是医学世家出来的，有的是高中文化还懂医术，还有的就是像老宋朋友那样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

“嗯，吴教授说得对，我那朋友本来就是医学世家，从小就学习家传医术，听他讲在这儿他可救治了不少人。”

听到这，我有些明白了，估计需要化骨蛇的医生就是这位詹涛了，他肯定是在这儿当知青的时候，听说过化骨蛇的事，甚至看到过化骨蛇也不好说。

也只要这样，宋元明才一副来到瓦土寨就能抓到化骨蛇的样子，最开始的时候，问他去哪儿抓，他还遮遮掩掩的。

“老人家，你想起知青詹涛的事情了吗？他的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呀！”

看到老头木扎金沮丧地将撕了几缕，但被砸吧得发白的鸡腿丢在地上，一头黑狗一嘴叼走，宋元明继续追问。

为何一定要让老头回忆知青詹涛的事呢？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脸期待的宋元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你说的是小涛涛？整天背个药箱，白白净净的，被十里八乡的女孩吹口哨的大城市人？”

“是呀！应该是了！”

对于老头木扎金只记得女孩喜欢詹涛的事，宋元明想了一下，估计是从年纪上推测，然后满口答应起来。

“他呀！每天都要洗澡，就是去寨子后面的小溪中。”

我看到宋元明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期盼木扎金继续说，却不想木扎金喝了一口酒，苍白的脸上一红：

“那时总有女孩去偷看，我和扎火他们一伙人看不顺眼，嘿嘿，就埋伏在草丛中，等那些女孩一来，就扑了上去……”

“咳咳咳！大叔，那些就不说了！”一听老头要讲到年轻时的荒唐事，宋元明急忙打断，似乎不想再问了，无话找话地说：

“詹涛说他救了很多人，真有这回事吗？”

“当然有喽，喏！村主任木庆水的阿爸，当时一直头痛，还随时恶心呕吐，还没娶媳妇就成了一个病秧子，做农活也做不了，后来就是小涛涛来了之后，才治好的。”

听到这事，我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当时进村的时候，宋元明已经一再说是知青詹涛让他来的，当时脸色蜡黄的村主任木庆水就在一旁，可居然不吭声，显然就是放纵村民来刁难我们。

要不是后来吴教授把杜青松、王勇叫来，和他在哪里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村主任还有看热闹的这项工作职责。

人情淡如水呀！

按现在老头说的往事，要不是詹涛治好了村主任木庆水老爸的头痛病，估计连媳妇都找不到，也就没有村主任这人了。

不过真是很奇怪！为何瓦土寨的人如此排外？

按说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一些老头老太，有人来热闹一点也好呀，不可能是怕被盗吧？这里穷得房子里什么都没有的家，谁会来偷呢？

“哦！我还想起了，小涛涛还治愈了一个怀鬼胎的女人，名气一下就大了起来，那时多少女孩晚上去扒拉他的门，就想怀一个他的种。”

看来老头还是对詹涛招引女孩子的能力，印象更深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