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位基层公务员佝偻的背影,似乎能听到被脱贫指标压弯的脊梁在‘咯吱咯吱’作响,但他们还是坚定地前行,让群众看到政府对贫困宣战的决心。
“唉!谁都不容易呀!”宋元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自己的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很明显,他应该是怕我说漏嘴,把他求着李老板借钱的事说出来,那么他好不容易装出来有钱、有闲的形象,就全部泡汤了。
“呵呵!宋老板这话就言不由衷了,他们、我们都不容易,但是你可不在内,哈哈哈!你是来这里探险的,哦!对了,这里有溶洞吗?”
吴教授还真是没有半点教授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袋装花生,丢了几颗到嘴里,开始打趣起宋元明了。
而宋元明笑了笑,拿起酒瓶还要倒酒,却被吴教授拦住,于是便大声劝起酒来:
“再喝一点吧!吴教授,你是我见过最有学问的人,呵呵,我们说是探险,其实也有任务的,要提供给杂志社图片、文字!”
“哦!那你们还是独立的撰稿人?不简单呀!”
“所以呢,我才向木扎金大哥详细询问知青詹涛的故事,呵呵!有图、有探险、还有城市青年在乡下的生活,这才是一篇好稿子呀!”
听着宋元明的话,不但华雨露出了敬佩之色,就连我这个知道此行目的的人,都有些看不懂宋元明了,这人的面孔也太多了,似乎什么都懂一点,说什么都能说出点道道来。
在李老板面前,他是一个没有本钱的寻药者;
在我的面前,他是一个狡诈猥琐的中年人;
而此刻在吴教授、华雨面前,他居然又是一副读过不少书,会写文章的文化人。
“对!对!这样的文章才生动,嗯!明天要不我们一起去找找那位灵保,听听她的亲身经历,岂不是对你树立赤脚医生詹涛的形象更好?”
“那就说定了,来!干杯!”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不知道的以为两人是多久的老朋友了,殊不知两人才认识了一天多。
幸好有电话打给吴教授,然后他带着华雨离开了,否则的话,再把那一瓶酒喝完,等月牙升高了,两人难说搓土拜月,结为异性兄弟也不好说。
酒喝多了,什么荒唐的事做不出来呢?
送走了两人,我收拾着桌上的食物,不由暗笑。
这个宋元明和人打交道的能力还真不错,几袋花生、小干鱼、鸡爪、鸡腿,三瓶十多元的酒,却和瓦土寨所有外来人结为了盟友,共同面对排外的瓦土寨村民。
“笑什么呢?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抓化骨蛇了,嘿嘿!这个寨子挺有意思的。”
“你那位朋友詹涛就是需要化骨蛇的人,对吗?他一定是在这儿看到过化骨蛇,所以才很明确地让你来这儿抓。”
我有些炫耀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却被宋元明眯着眼睛,像一条毒蛇般看了我一会,才慢慢地说:
“这次抓化骨蛇的事,我是主事者,难道李老板没有教过你,不该打听用药者的底细吗?呵呵,我们寻找的药,大多数是药品名目上见不到的,就算有,也是法律保护的动植物,如果事情暴露……”
“对不起!我、我好奇了!”
我一下慌了起来,急忙打断话道歉,大青猴说的话,我都知道,能够请得起寻药者的人,非富即贵,如果将他们使用名贵中药材的事泄露出去,将是大灾难呀!
想象一下,一位在社会上标榜自己遵纪守法,慈善晚宴上的常客,就是看到有人杀狗、杀猫都要发文谴责的人,一旦被人发现他为了治疗狂躁症,一直在服用犀牛角粉末治疗,这岂不是揭了人家的老底?
这种事新闻记者可以自己去挖掘,但却不能从提供犀牛角的医家、寻药者身上爆料出来,这是职业道德。
看到我慌张起来,宋元明脸色一缓,就像变脸一般,毒蛇变成了小白兔,笑呵呵地说:
“好奇是正常的,该讲的我会告诉你,詹涛的确是在这儿亲眼看到一只狗吞吃了一碟炒黄鳝之后,变成了一滩水,那是因为这儿的黄鳝太多,他准备自己补补身体时,被老村长发现后,当面做给他看的,说明这儿的化骨蛇真的很多。”
一听化骨蛇数量很多的话,我一下兴奋起来,那可都是钱呀!给宋元明的杯子里倒满了酒,我热切地问:
“不管我们逮多少化骨蛇都是按五万元一条卖吗?”
“呵呵,当然喽!只要我们手脚麻利,抓到的化骨蛇都是钱!所以刚才我一再打听认识詹涛的人,就是想找出他在瓦土寨的行踪,便于寻找化骨蛇。”
“那、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就开始寻找?”
“嗯!还是别急,明天休息一天吧!睡觉!”
宋元明说完,一口将酒喝完,打着酒嗝走进了房子里,而我就没有那么舒服了,还得去睡在吉普车上,毕竟车兜里还有我们的东西。
钻进了睡袋中,我才发现有点不对,我怎么被大青猴唬住了?
他妈的!我可是三人小组的财务总管,居然用职业道德的大帽子压我,呵呵!等过几天没钱了,我看谁说了算?
到底是亚/热带地区,就算冬天的夜晚,睡在驾驶室里,也不觉得冷,只不过村里的鸡叫得太早了,天还一片漆黑,寨子里的公鸡已经一唱一和,似乎在互相炫耀昨晚的战绩。
切!公鸡晚上是不办那种事的,我还有些迷糊,啐了一口,人却清醒了,这是要闻鸡起舞呀!
突然想起昨天忙乱不堪,游戏都没有登录,虽然这里没有WIFI,用流量去对战过于奢侈,但登录一下还是承受得住的。
但是既然登录了,不玩一把也说不过去呀!于是一把接一把,直到当月流量报销,我才抬起头,天已经大亮了。
“九日!你怎么还在睡?今天要开始做饭了,我们住在木老头的家,可是要提供给他饭菜的,赶紧去买菜!”
“我、我肚子痛!”
被宋元明一吼,我从游戏世界中回魂了,感觉到肚子痛,人有三急,最好是在早晨解决大号。
可我在宋元明的指点下,来到破败木屋后面的茅房,却蹲不下去了。
两块薄薄的木板,踩上去还晃悠悠的,下面就是五六米高的陡崖,还挂着一些秽物。
嚯嚯!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拉屎不生蛆的地方!
“我到村公所上厕所,你去买菜吧!”
我丢下一张红票子,急匆匆地跑向村公所,那里的卫生条件应该好一点吧!
冲进村公所,还没等找到厕所,只见一个妇女抱着小孩,不顾身后一个老太婆的拉扯,一进大院就叫了起来:
“村长!木庆水!快开车送我娃儿去医院!呜呜呜,三儿!你醒醒!”
尖利的哭喊声在村公所中响彻,突然侧面一栋两层楼房的二楼走道上,呼啦啦地跑出一群人,正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眼放绿光地看着庭院里的我们。
“张哥,是你带患者来的吗?呵呵!我来看看!”
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医术的众学生,对于送上门来的患者,谁不想一展身手?可华雨最是狡猾,嘴里叫着就冲了下来,似乎这妇女和我认识一样,我带来找他看病。
“我、我不认识……”
不等我解释,穿着秋衣秋裤的华雨已经扒开妇女怀里的小被子,看着嘴唇发青、全身淡紫、不断抽搐的小孩。
“你别慌,我们是省中医学院的医生,小孩吃了什么?哦!心跳弱、心率快不易计数……”
华雨已经抓住小孩的手,号起脉来,而妇女一听是医生,略微有些冷静,扭头问拉扯她的老太婆说:
“灵保阿婆,你、你给我三儿吃了什么?”
“哎呀!三儿妈,你和我回去,没有事的,这是药物起反应了。”
“你就吹牛吧!”
下楼来围成一圈的学生,一个个不放过机会地去看了看小孩,也算是过了‘望诊’的瘾,其中一个看了之后呵斥起来,然后接着说:
“这有点像中毒呀!”
一听中毒,我不由看了皱着眉的华雨一眼,难不成又用黄龙汤?
“怎么可能会中毒,我用的马钱子只是一小点。”
“快,去叫老师!肯定是吃马钱子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