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求雨’两个字，我突然想起了青颜鸠皮的灵保阿婆。

她可是怀过‘鬼胎’，还生下一个孩子的人，同时还成为了瓦土寨的灵保人，是草药医生，还会用咒语治疗夜哭小孩的人。

难道这里就是她的舞台？石台子上的祭祀物品、地上焚烧的东西，都经过她加持过诡异的咒语？

一阵山风吹过，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让我不由得抬头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树叶间隙看到了那张刺青的脸，还有那双干涸带着神秘感的小眼睛。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扭头一看，却发现大青猴皱着眉看着我，还担心地问：

“九日！你怎么啦？怎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嘻嘻，没事！不就是刚才太热满身大汗，现在风一吹，有点而凉罢了，不过真的很舒服呀！”

我故作大大咧咧地说，眼睛却不敢再四处乱看，脑海中满是听说过的，还有小说中巫婆的各种狠辣歹毒手段，让我怎么摇晃脑袋都清除不了。

“不舒服可要提前说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彪哥又受伤了，只能靠你我两人抓化骨蛇了，走吧！”

难得宋元明还关心了两句，说完抬腿就走，经过石台子时，他‘咦’地叫了一声，引得我不由看了过去。

只见石台子上，除了一些食物残渣，几个干瘪的水果，还有几条弯弯曲曲，泥巴捏出来的模型，有蛇的模样，还有长脚的蛇。

“看来这些是秋季求雨时的贡品，呵呵！居然还求小龙降雨，怎么不弄几条真蛇？这里的蛇不是很多吗？”

“你、你说的‘小龙’就是蛇吧？难道求雨还分季节？”

“哈哈哈，人们求雨当然是求龙来降雨了，但是哪儿去找龙呢？既然蛇和龙都是长条形的，那就用蛇来当‘小龙’了。求雨当然分季节，这个地方如此干旱，估计要不是现在破除迷信，难说初一、十五都有人来求雨呢！”

宋元明这人很爱显摆，只要是他知道五分的事情，一定会讲出十分来，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

于是跟着他走进石台后的树林，我好奇地问：

“你说蛇是小龙，但那短短的长脚的东西是什么呀？”

“那是蜥蜴，被称为‘龙子’和‘蛇医’，传说和龙还是亲家，哈哈哈！让蜥蜴去找亲家下雨，岂不是好说话？”

“你、你说求雨会有效果吗？”

踩在厚厚的杂草丛中，我问的问题也是白痴到了极点，真是想打自己两耳光，可脚真的太软了。

“哈哈哈！”大青猴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我一笑，笑得哪叫一个欢畅，就像家里的老母猪一窝下了十头猪仔一般：

“要是真有龙的话，估计就灵验了，不过那样的话，龙生九子都不行，可得加大繁殖力度才行，否则的话，全国那么多人求它们，就算龙会飞，也要飞得过来呀！”

这话明显就是取笑我的，我脸一烫，脑子想到今早见到灵保阿婆写符的事，大声叫道：

“大青猴，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巫术都是骗人的，但为何小孩夜哭，往往贴一张‘天皇皇、地皇皇’的符就灵验？为何从古至今桃木剑就能驱邪？喝了被下了咒语的符纸烧的灰，就能治病？”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比我还迷信，孺子可教！等这里的事忙完了，我介绍你去拜一个神汉为师，算命、看风水、驱邪无所不能，你学会了之后，那可比当什么寻药者有前途！哈哈哈！”

是呀！我问出的话怎么都是在为巫术辩护呢？

真是奇怪了，于是被宋元明再次取笑之后，我不反驳了，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科技青年，怎么能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巫术呢？

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不吭声了，宋元明大笑之后，转身继续向前，钻出了密林之后，树木变大，山风猛烈起来，他站住转过身说：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没有发现？凡是不能解释的东西，就是巫术大展拳脚的地方。小孩夜哭，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虽然没有吃药，但是通过吃奶或者是吃饭，调理了身体，当然几天后就不哭了。”

“至于桃木剑驱邪的事，那是各种古老传说汇聚而成的，有的说古代部落首领，从天上来的大英雄羿是被桃木仗打死的，神都能被桃木杖打死，何况是鬼邪呢？”

“还有一个就是传说在‘度朔之山’上有一棵大桃树，桃枝之间有鬼门，神人郁垒、神荼两兄弟就在桃树上检阅百鬼，由此鬼见了桃树就怕。”

听着大青猴的卖弄，一开始我还认真听。

但随后一阵风吹来，我不由抬头一看，大树的树干上捆着的是什么，怎么有手有脚的，难道是坐在桃树上检阅百鬼的那两兄弟？

“至于把画了咒语的符烧成灰兑水喝下去，你知道画符一般是用什么做墨？是朱砂呀！呵呵！朱砂虽然有毒，但是少量的服用，却有镇静催眠、抑制细菌、杀死寄生虫的功效，当然能治病了。”

宋元明一口气说完，得意地喝了一口水，随后估计是看到我心不在焉，扭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吓得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那是什么？小孩吗？”

一股寒气从脚底生了起来，尽管此时太阳炽热，可我还是忍不住连连后退，眼睛紧紧盯着那晃呀晃的有手有脚的东西，就怕它从树上扑下来。

“呸！呸！”就在这时，坐在地上的宋元明连着向空中吐唾液，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看着我骂道：

“真他妈的晦气！在这树林中和你聊什么鬼神，反而把老子吓了一跳，不就是小孩的干尸吗？你干嘛像看到鬼一样看？”

“真、真是小孩的干尸？”

被宋元明证实我并不是眼花，吓得我更是紧张不已，但还是坚持着不转身就跑，否则的话岂不是和被吓倒在地的大青猴没有两样了？

“呵呵！真是干尸，这应该是一种风俗，早夭的小孩，一般认为是三魂七魄不全，就算死了也不能埋在地里，因为他的魂魄太小，会爬不出土里，所以有的地方就直接放树上了。”

这时的宋元明已经完全放松了，对着手心‘呸呸’两声，然后笑嘻嘻地说：

“要是你还害怕的话，也冲着空中吐唾液，要是真有鬼的话，也会被吓走的，呵呵！这是巫术‘唾法’驱鬼术！唾液被古代医家称为‘灵液’、‘醴泉’、‘金浆’，不但能治病，还能驱鬼。”

听宋元明说得头头是道，我也想起奶奶说过，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吐唾液。

于是清清嗓子，大声地‘呸’！‘呸’地向四周吐，可当我转到面临溪谷的这面时，看到对面有一栋矮小的木屋，很像是灵保阿婆的，而且似乎还有人影站在那里往这边看。

我不由得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却听到宋元明在身后阴恻恻地问：

“你、你又看到什么？别闹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