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我给你二十个工呢,要不你就别干活了,出去散散心。”大老板看到楚梦声有些不愿意了,于是,提醒楚梦声道,分明是想把整个事情的局面扭转一下,以免大家看着尴尬。
楚梦声没有做声,但还是处于一种本能的礼貌,他点了点头,走出王兵所在的办公室,突然间,他撒腿就朝着古董一条街跑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气喘吁吁的一直跑到带着铜镜的那个梳妆台面前,一见,梳妆台仍在,而铜镜早已不在了。
“老板,那个值三百四十元的铜镜呢?”楚梦声知道,一定是大老板手下的那个保镖给铜镜买走了,但他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结果,答案果真如此,被人买走了。楚梦声此刻呆立在那里,好些人从他的身边来来往往,他都无所动,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自己,感觉孤零零的,有些难受,一时间想呕吐,胃肠来回翻腾,傻傻站立了好久,他才从一阵迷茫中醒悟过来。
一直以来,他自从来到这工地上之后,遇到了好多美好,还是首次遇到什么是真正的邪恶。真够自私的,他心下叹着,艰苦的环境早已磨砺出他坚韧不拔的个性,他乐观,但也痛苦,他努力,但同时也茫然。不知自己究竟从哪里来,要去向何方。
小人物大都市,人生迷茫,何去何从……。
楚梦声自语,对于那个铜镜,铜镜已去,但他仍然有着清晰的印象,他尤为欣赏那铜镜上的一道隐隐的裂痕,仿佛是长久以来埋藏在他心中的阵痛,带着伤痕,美丽又凄凉。
抖抖身上的尘土,蓦然抬头,发现天色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阳光高照,想必那卖盒饭的黎若溪也该来工地上做生意了。虽然不能确定,不过隐隐中,楚梦声却觉得有生以来,他要把自己心里的话跟一个人说上一说,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黎若溪的身影。
看似娇弱的身材,承载的却是一副重担,一双本应是顾盼生辉的双眸,盈盈亦涵秋水,总有点点痛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一直以来,对于黎若溪,楚梦声都是在暗中默默的帮衬着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她的父母,自从黎若溪卖盒饭在工地上站稳脚跟之后,虽然楚梦声每一天都很忙,但他还是舍出功夫来时常过去陪陪黎若溪。
楚梦声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切凭直觉指引,凭印象说话,对事不对人,就像那面刚刚失去的铜镜,不知何因,他会认为对方在散发古朴气息的同时,浑身充斥着意义。那意义是漫不经心的,但却让他久久的向往。正如黎若溪,几乎也是这种感觉,有的时候,他不自觉的远离她,而离的越远,心与心的距离却是越近,不自觉的走向她,但脚步明显还是踟躇徘徊。
今天,无疑,一贯嘻哈简单的楚梦声有着缓缓的失神,不知为何,是大老板抢夺他铜镜的事件在驱使吗?楚梦声扪心自问自己,回答很快就有了,原来是,原来不是。
就这样,带着从未有过的怅然若失,楚梦声首次从鞍山市的街头闲散的溜达起来。他手插衣兜,一双长腿上,随意的套着一条浅褐色裤子,走出阜新,来到鞍山的时候,那时是五月初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将近六月中旬了,他看见许多年轻人都已经穿起了时下流行的夏装,尤其是一些女孩子,穿着花裙,飘着长发,打着旱伞,悠闲悠哉的生活态度令楚梦声不得不承认,有点羡慕。
要是兜里此刻有些闲钱,我就把那铜镜买下来了。他一时间恼恨自己,但同时又瞬间原谅了自己。凡事还要看开些,尤其他身处逆境,无论经历怎样的风浪,生活总得朝前走。一阵难得的清风浮掠而过,他觉得清爽了不少,心里的暂时失衡也锐减不少。
楚梦声又调整了状态,眼下,不知怎么,他很想去回到工人队伍里面,与他们在一起,忘却所有忧愁,但想到了黎若溪,那个娇小的身影,清澈的双眸叠印在他的心田。他心里一动。不自觉的向着工地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黎若溪正在这个时间段来到了工地边缘地带,正在很是自然的吆喝卖盒饭呢,一段时间下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卖盒饭的生活,对这工地,对这里的环境,对这里的工人们,甚至这附近的住户,她几乎都很熟络了,此时,她头戴那个紫色的纱巾,半遮半掩着姣好的面颊,偶尔抬头,偶尔低头,长密的眼眸一闪一闪,正在忙碌着给这个那个的装盒饭。
楚梦声远远的看着她,觉得那个紫色的点点就像是他心中的一抹紫色的梦幻。默默的看了好久,他想上前和黎若溪说句话,但对方很忙,另外,几乎天天见面,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感觉新鲜。想了好久,犹豫了好久,他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像是怕打扰对方,也像是怕打扰潜藏在自己心中的那抹美轮美奂的色彩。
“哎,楚梦声,过来呀。”
正当楚梦声要转身离去之际,黎若溪却是突然看见了他,于是,她喊他,远远的在喊他。
“你对象对你真好,天天露面,哎,要是我家那口子也对我这么关心,那该多美。”正在一旁同样卖盒饭的大明白大姐一见,好生羡慕道。
“大姐,他不是我对象,他是楚梦声,算是我的一个大恩人。”黎若溪急忙做解释,每一次那大明白若是说楚梦声是她对象,她都要腾出时间做出解释。可是越是解释,那大明白就越认为他们二位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于是,对于黎若溪的竭力解释,大明白根本就不信,也毫不放在心上,该怎么认为还怎么认为,该说什么还说什么,以至于最终,都让黎若溪无语起来。
“你不说话可就默认了。”大明白哈哈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