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收拾完了之后,季其琛还是那样衣服喜悦的模样,倒是让陆桃酥心中着实是惊奇。
虽说这个季淮俞的性子确实是奇怪了些,总是喜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但是只是叫上自己吃个饭,季其琛也实在是没有必要高兴惊讶成这个样子吧。
心中疑惑,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
“你没事吧?”她满眼狐疑的开口,有些眼中的怀疑这个季其琛是不是傻掉了。
季其琛却还是那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上去春风得意的,与他平常的时候截然不同。
“没事,没事。”他笑着开口。
桃酥的心中还是有些狐疑,终于还是受不了他了,直接了当的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她问道。
季其琛的神情收敛了些,但是那喜气洋洋的感觉还是没有下去。
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才缓缓的开口,“你不知道,俞儿已经好几年没有主动的要见一个人了,我……很高兴。”
他平稳的声音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有些微微的沙哑。
陆桃酥一愣,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的这样的神情。
有些欣慰,有些喜悦,还有些……似乎是要哭出来一样。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一个冷颤,实在是想不到季其琛哭出来是什么样子。
心里胡思乱想了一翻,却又开口,拉着季其琛坐在了一边,双手托腮正经的问道。
“方才见了他,感觉也没有多可怕,为何不愿意见人?”
方才有着一个念头在桃酥的心中一闪而过,这或许就是季淮俞的病因。
于是她打算好好的打听打听。
“问这个作什么?”季其琛奇怪。
桃酥撅撅嘴,逗他,“没准儿这就是病因呢,快说快说。”
果然,季其琛是一副满脸我不相信的神情,不过却还是愿意和她开口说这些事情,比她刚刚到来春园的时候,态度好了不少。
“其实俞儿不是不愿意接触人,只是因为……没法接触。”季其琛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却还很平静。
许是很久没有与人说起来这个话题了,他有些不知道怎样的开口,心中斟酌了下言语之后,才继续下去。
“从几年前开始,他见到人就会觉得害怕,然后渐渐的严重起来,甚至被人触碰都会感觉到疼痛,并且发病起来异常的难受,很久以前严重的时候,还会发脾气连我也伤。”
“所以才渐渐的,变成这个样子。”
季其琛叹息一口气,眼神没有看向陆桃酥,却是望着季淮俞居住的房间,深深的注视着。
那深邃的目光之中似乎包含着某种期望,某种力量。
桃酥一直都在洗耳恭听,没有去看他。
只是心中有着什么线索渐渐的被串联起来。
先前季如墨也说过,这季淮俞的症状是从几年前开始的,而他的身子自己检查过,确实是无恙。
听这季其琛话中的意思,不像是什么身体上的疾病。
倒像是……心病。
想到了这种可能,桃酥忽然之间豁然开朗。
“几年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道,眼中有些思考。
季其琛犹豫了下,似乎是想考量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她,半刻之后,还是开口,“八年前,我们的母亲去世了,严氏才上位掌管大权。”
“啪。”这就对了。
陆桃酥恍然大悟,打了一个响指,眼神忽然之间亮了起来。
看着她的神情,季其琛皱眉。
“你是觉得,此事与我们母亲有关?”
尚未等到桃酥回答的时候,他就再一次自己否定了。
“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肯定的开口,“俞儿以前也不知为何,对娘不是很亲近,而八年前娘过世的时候,他甚至也没有去吊念,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哦?
桃酥心中诧异。
按照正常的剧本,不是应该是娘去世自己无依无靠,受人欺负,然后才会渐渐的心里出了问题吗?
为何到了这季淮俞这里,就跑偏了呢?
“好了,这些与病症又没什么关系,不说了。”季其琛起身,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面只留下了桃酥一个人托着腮缓缓的思考。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季淮俞一定是有这难以化解的心病无疑了。
她以前在医大的时候,对于心理也有过些与研究,此时见这季淮俞的症状,怕是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也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有好,这个时代本来就落后,这些心理的问题也不会有人关注,甚至是听都没有听到过。
只是这一定是有着什么原因的,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因为什么童年阴影,还要视情况而定。
只是到了这样的程度,要医治好怕是需要时间了。
知道了不是身体上面的病症,那也就是不急于一时,她也就不着急了。
接下来的日人,三人之间的关系逐渐的改善了些,从刚刚开始的时候季淮俞一直沉默,到现在偶尔还能够与桃酥说上两句话,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而这两日从这断断续续的相处之中,她也得到了些有用的情报。
比如说是季淮俞似乎心中压抑着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可能就是连季其琛都不一定清楚。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没有办法下定论,但是桃酥的直觉,就是这样的告诉自己的。
这些他一直在隐藏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他变成了这样的性子的关键。
这一日午后,她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忽然,这一直没有人前来打扰的院子,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有人在吗?”是个清脆的男声。
桃酥看了过去,“谁啊?”
“是小公子吗,是我。”听了他的声音,外面的那人好像很是高兴。
桃酥疑惑,跳下去推开门,却见外面的是个青年。
是上一次自己偶然之间诊治的,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是你啊。”她笑了,“这两日怎么样?”
那人见了是她,也很是高兴,凑上前恭恭敬敬的作揖,“托小公子的福,我的身子好多了,药铺的大夫说已经无大碍,再有几天的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那就好。”桃酥点点头,请他进来。
可一说起来让他进来,那青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连摆手向后退了几步。
响起这些时日自己在府中做事听到的那些关于这春园的传闻,更是有些腿软。
“今日前来只是专门冲着感谢您来的,就不进去打扰了,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小公子大恩大德,青竹不敢忘,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去夫人的水院寻我就是。”
他再次作揖,之后冲着桃酥点头,逃一样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