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觉得如何?可否满意?”
是父亲的声音!
宋妤枝就算反应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过来。
父亲怎会凑巧出现在安全出口这边,难道是知道她会过来,所以刻意等在这吗?
可是思来想去更加不对劲,他的口气和脱口而出的话像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用语还十分尊敬,甚至有些谄媚……
看来,对方的身份不低。
“您准备的女人,先生还算满意,有心了,”那人的语气十分公式化,波澜不惊,未曾代入感情,“先生会给你你想要的,权当做报酬了。”
“多谢先生,您请慢走,小心阶梯。”
随即,宋妤枝听到皮鞋扣在地面,渐远的脚步声。
她手中用力,推开略微沉重的木门,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
可是旋即,她的手又缩了回来。
现在出去做什么,难道自取其辱吗?
纵使宋妤枝再愚笨,此刻也尽然听懂父亲和那位看起来是特助身份男人的对话了。
身下的疼痛在现下更是荒谬无比。
无一不再提醒着宋妤枝,她一向敬重的父亲到底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勾当。
把自己的女儿当做物品,挂在橱窗里明码标价售卖,只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耻却又理所当然,作恶却毫无悔改。甚至还口口声声说着是心疼她四处奔波,所以把会员卡留给了她。
可是背后的目的却这样肮脏。
她交付了自己所有的信任,到头来却跳进了亲生父亲亲手所设的陷阱。
她跌的好疼!
宋妤枝眼角微湿,想要逃离。
可是心底却叫嚣着,让宋妤枝不要如此忍气吞声。
难道她就活该受这些苦楚吗?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平日里爸爸偏心妹妹也就算了,为了到了此刻,还能为所作所为沾沾自喜,她以为,父亲是真心对她好的……
宋妤枝看着眼前的安全门,长吁一口气。
她的手重新放在了门把手上,手一用力,青筋凸起,骨节分明。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宋妤枝最“亲爱”的父亲——宋铭成仍然站在原地,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
“爸。”宋妤枝轻唤一声,“你刚在和谁说话呢?”
宋铭成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可是很快被他掩藏起来,他隐瞒道:“没和谁说话呢,怎么了?你什么时候醒了?”
看着自己父亲伪善又若无其事的模样,宋妤枝很想嘶嚎着问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对她,可这话如鲠在喉,最后脱口而出的,是一句轻飘飘的,“爸爸,你别辩解了,我全听见了。”
宋铭成迟疑,有片刻的心惊。
“爸爸,你到底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宋妤枝脸色苍白,心里抽疼。
事到如今,宋铭成明白辩解无用。
收起心中的歉疚,厉声道:“我不过是给你找了个好婆家罢了,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呢!如果没有我在中间牵桥搭线,你怎么能遇到上流社会的人?谁能看的上你?”
“你怎么能这样说!”
她脑海紧绷的弦在父亲的反问中终于断裂,余音震的她头晕目眩,往后退了几步,脚步虚浮,几乎跌倒。
好在身后的墙挡住了跌倒的趋势,冰凉的墙壁反而让宋妤枝清醒。
“宋铭成!你还配为人父吗?辛苦养大的女儿不过是货架上的商品,供你出售换钱罢了!你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吗?你简直是禽兽不如,我们就此断绝父女关系,我没有你这么个人品败坏的父亲。”宋妤枝怒吼道。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安全出口回荡。
“啪!”
宋铭成突然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她脑海中“嗡嗡嗡”直响,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你不去找个好人家,难道让你妹妹去吗?你妹妹可没你这么贱!”
宋妤枝脸偏向一边,原本白皙光滑的脸上出现鲜红的手掌印,格外醒目,还有些刺眼。
脸上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算是让宋妤枝看清了眼前的父亲。
从上了大学,她就没向父亲开口要过一分生活费,就连昂贵的学费都是自己兼职所得,宋妤枝以为自己的独立自主能够换来父亲生活负担的减轻,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落入父亲的魔爪。
“在你心里,妹妹就那么重要吗?”
宋妤枝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
宋铭成依旧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妹妹是当然重要,她可比你有前途有出息多了,在我们家里,你只配做你妹妹的陪衬,知道了吗?”
呵,原来这么多年,她所作所为,宋铭成从未放在眼中。
宋妤枝突然有些想笑。
笑自己的白痴与自作多情,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妹妹才不像你,巴巴的跑去读什么大学,真是没前途,”宋铭成斜睨了宋妤枝一眼,眼中尽是鄙夷。
“所以在你心里,宋薇朵才是最有出息的,要我做这些,不过是钓个金龟婿,以后好给宋薇朵铺路,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可以随意割舍出去的物品罢了。”宋妤枝道。
“木已成舟,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如服侍好我给你找的金主。要是这个金主不满意,我们再换一个。总之,妤枝,你以后一定会感谢爸爸给你选的这条路的。”
宋铭成十分虚伪的拍了拍宋妤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完这句话。
胃中翻涌,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她几乎要吐出来。
换做是旁人,任谁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位亲生父亲对自己女儿所说的话,可偏偏,宋铭成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心如死灰。
宋妤枝现在只想扑上去手撕了宋铭成。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想当然的扑了上去,可是双腿一软,当着宋铭成的面摔倒在地。
脸贴在地面,她喘着粗气。
“宋妤枝,你就别挣扎了,认命吧!好好为你妹妹铺路,将来薇朵会好好感谢你的。”
宋铭成像是看垃圾一般,看着倒在地上的宋妤枝,眼里尽是不屑,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眼角,有一滴泪滑过。
落在地面上,很快融入地面,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