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窦四已经回来了,他是石婆子的丈夫,在大夫人在平城的田庄上谋差事,没事也爱喝两口,是个极其不安分的人,每每喝醉酒总爱趁着石婆子不注意,就对她动手动脚。
上辈子她胆小懦弱,从来不敢声张,只知道躲起来自己偷偷哭,如今想来真是瞧不起那会儿的自己。
石婆子正在发脾气,冲着窦四大喊:“整日里就知道鬼混,赌债欠了一屁股,怎么没见你赢回来几个子?”
窦四本来输了钱就气不顺,被婆娘骂了更是烦闷,直接吼了回去:“嚷嚷什么,我今儿手气不好,下回全赢回来不就得了!”
石婆子哪能就这么闭嘴,两手一叉腰声儿更拔高了:“下回?呵呵,你上回上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哪回是真的了?”
温韶晴听着两人在屋里吵,实在不想进去招惹晦气,放下竹篓打算回自己屋里去,不想被石婆子察觉了动静。
她正憋了一肚子气呢,又不好拿丈夫出气,温韶晴送上门来,这可不就是个顺手的撒气筒么?
石婆子丢下丈夫转头就跑出去,揪着温韶晴的耳朵就骂上了,污言秽语极其难听。
温韶晴心中上火,但不想惹事,面无表情的忍着她,让她折腾,石婆子骂着骂着,忽然就不骂了,温韶晴一抬头,石婆子就眼疾手快一把抽走了她头上的昆仑玉簪子。
“还给我!”
温韶晴阻拦不及,待到反应过来,簪子已经在石婆子手里了。
石婆子捏着簪子掂量几下,面上露出几分贪婪之色:“到底是相府带出来的东西,肯定值几个钱,还了债还能剩下些,等留着给硕儿添嫁妆用。”
这簪子是温韶晴外族家传的东西,娘亲留给了她,从相府里带来的东西,如今就只剩这簪子了,现在也被石婆子给夺了去,她岂能甘心。
石婆子哪里肯还她,把簪子往身后一藏,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温韶晴急着上去抢东西闪避不及被她一脚踹翻在地,肚子里抽抽的一阵疼,石婆子趁机又上来踹了她两脚。
“浪荡的贱蹄子,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勾谁呢?一个相府不要的庶女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传出去还以为我老窦家偷了相府的东西呢,呸!”
她对着温韶晴啐了一口,转身进屋了。
温韶晴趴在地上,身上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听见屋里传来两口子商量去当铺当掉簪子换银子的声音,恨意一阵阵涌上胸口。
她盯着屋门的方向,像是要用目光穿透房门把那俩人都烧成灰。
但很快,温韶晴镇定下来,满眼的恨意也渐渐消退,看上去冷静的可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已经重新来过了,上辈子那么大的仇都还没报呢,这点小事急什么,不过是把东西拿去当了而已,来日总能赎回来。
就让石婆子先得意几天好了。
她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自回房去。
窦四还了债,心头高兴,喝的一身酒气回来,远远瞧见温韶晴正在井边打水。
她穿的都是窦家女儿窦硕儿穿剩的衣服,窦硕儿身量不如她,衣服穿在温韶晴身上多少有些短小,少女曼妙的身姿被紧巴巴的衣服裹着,随着她弯腰起身的动作,看起来异常诱人。
窦四垂涎她许久了,奈何婆娘看得紧,一直都不敢做什么。
这会儿石婆子不在家,窦四仗着酒劲儿,盯着温韶晴久了,龌龊的心思蠢蠢欲动,一步步朝着她靠过去,从背后一下子搂住了她。
这一下给温韶晴吓得不轻,险些尖叫出声,却被窦四一把捂住了嘴,大着舌头凑到她跟前道:“乖晴儿,你要是从了我,就再也不用干这些粗活了,怎么样?”
温韶晴被他身上那股混了酒气的汗臭味熏的几欲呕吐,正想破口大骂,却陡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变成了:“大伯又喝多了,仔细大娘回来骂你。”
窦四闻言把眼一瞪:“她个婆娘敢!”
温韶晴道:“我去给大伯煮一碗醒酒汤来吧,大娘闻不着酒气,自然不会说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冲着窦四娇俏一笑,她本来长得就美,从前见到他就只知道躲,这一下只勾的窦四心痒痒,一晃神就给她跑了。
温韶晴有意无意的改变了对窦四的态度,从最初的抗拒,慢慢变成欲拒还迎,总是挑着石婆子不注意的时候,给窦四流露那么点意思,却总不让他捞着实际上的好处,弄的窦四心痒难耐。
这阵子渐渐到了田间农忙的时候,窦四每年这时候总有那么几天住在田庄上不回家的,这日里窦四早上离家前同石婆子打了招呼,说要去田庄上住几日。
温韶晴就在院里听着,等窦四出了门,她借口上山捡柴背上竹篓也跟着出了门,小跑着追上了窦四,远远喊道:“大伯……”
窦四这几日给她撩拨的差不多,这会儿一见她追上来就面露喜色,莫不是终于能上手了不成?
果然温韶晴红着脸停在离他远远的地方道:“大伯要去田庄上,得有几日不回家,晴儿见不到大伯,怕是会想的很……”
她声音小小的,却又恰好能让窦四听清楚。
窦四老油条了,自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两眼放光,舔着嘴唇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一边说还一边往她身前凑。
温韶晴低着头后退几步,就在竹篓底下拍了三下,转身跑了。
窦四站在原地回味了半晌,盯着她纤细苗条的身影渐渐跑远,消失不见,喜滋滋露着一口大黄牙也走了。
回家的时候,温韶晴特意绕了远路,她要去确认一件事,才能放心。
天色渐渐擦黑,刚用完晚饭,温韶晴就故意去石婆子跟前道:“大娘,我有些不舒服,晚上想早些休息。”
石婆子意外的没骂她娇气,反倒很痛快就答应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去就去,这点小破事也来烦老娘。”
瞧那样子,像是巴不得温韶晴早早的回房睡觉一样。
温韶晴心中有数,回房吹灭了蜡烛,却并不脱衣服躺下,透过破败的窗棱坐在床头抱着双膝数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