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韶晴惊得坐了起来,即便身上穿着里衣,也拽着棉被盖住自己,“你怎知我在这里?夜半闯进女子闺中,可不是君子该做的事!”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那日在树林里初见,我就知道你必然不是平常家的小女子,原来你竟是相府家的大小姐。”李景睿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一副和她长谈的架势。
温韶晴不知道李景睿跑来这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依旧保持着警惕装傻充愣:“那又如何?难道王爷你跑来就是要说这些的吗?”
“王爷?你知道我的身份?”李景睿眯起眸子,对眼前的女子更感兴趣了。
温韶晴没有放过他眸中的情绪,那是一种对猎物的渴望和兴致,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上一世的李景睿可不是这样,文武双全,谦逊有礼又聪敏的齐王怎么会夜闯女子闺房?看着她的眼神还这样轻佻无礼。
难道她的重生让一些人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
李景睿挑挑眉,终于拉下了面罩,露出俊美的一张脸,“你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齐王?”
“不是一开始,那日在河边,你出手相救的时候,腰间挂着一块景字如意玉佩,我想起民间流传皇帝每得一子,都会亲赐如意佩,你必是皇三子齐王无疑了。”温韶晴笑吟吟的解释,却暗自捏了一把汗。
她看到这张脸就知道此人是被她连累至死的李景睿,幸而有独一无二的如意佩,否则被李景睿怀疑,她还真不知该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李景睿了然的点头,不说信也不信,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探究。
温韶晴任他打量,无奈道:“王爷深夜前往,只是为了说这些,再盯着我看几个时辰吗?”
“你有克母之名,在相府的日子必然不好过,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相助的,就在窗外放一颗石子,若我的手下路过看到,定会转告我,我能帮忙会尽量想帮。”
一番话交代的极快,却也十足的诚意满满。
看他转身要离开,温韶晴怔愣之后忙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帮我?你我虽互帮互助过,可谁也不欠谁的人情。”
“看你可怜罢了,何况你助我逃过性命之忧,跟我的出手相助比起来不算什么。”李景睿背对着温韶晴说出这话,目光望着窗外。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浑身都渡了一层冷白,高高在上的让人不敢接近。
温韶晴扶着床榻,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随即苦笑道:“小小女子不敢奢求王爷相助,我虽受人排挤,却也不至于到了要被人可怜的那一步,王爷深陷五子夺位之中,保全自身就是,不必分心来忧虑别人的安危。”
温韶晴深知她和李景睿不是一路人,她重生归来,走的是复仇之路,过安稳日子远远不比看那些伤害她的人遭到报应来得重要。
她会亲手让温如兰下地狱,也会一步步让李元康失去夺皇位的资格,除却这些,她不想跟任何人有什么瓜葛。
李景睿这样的人,应一生活得洒脱,做个闲散王爷就很好,若在李元康之后争到了皇位,也必定是勤政的好皇帝,跟她这样活在暗处的人沾染不得。
“五子夺位?你竟关心皇室家族之事,有意思。”李景睿只是轻笑一声,侧身消失在窗口。
见木窗大开着,温韶晴掀开了棉被下床,拿开支窗的木棍,心里有些无奈。
“李景睿,多谢你能这样为我想,不如从此划清界限也好,我的复仇之路保不齐会有误伤,上一世亲近我的人更是不得善终,我不想你有事。”
第二日天刚亮,温韶晴便醒了过来,唤宝绿进来为她梳洗。
宝绿并未想到她这么早就起来,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讶,“大小姐,您怎么醒的这样早?天刚擦亮呢。”
“我在乡下经常晨起去摘果子吃,这个时辰起也习惯了,你过来替我梳妆吧。”温韶晴说着,便拉开了梳妆台上的抽屉。
琳琅满目的首饰应有尽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温韶晴前世并不在意珠宝首饰,这回也想着刘氏身为当家主母,就算是再不待见她,衣裳首饰也准备得不差,却没想到样样首饰都这么名贵。
让她一个乡下来的庶女戴名贵头饰,任谁看了不生气?
大夫人这一招倒是高明,表面上是疼爱她,实则是让她在府中惹人厌烦。
温韶晴看透了这一切,只是从中挑了水色很好的翡翠簪子,“我只戴这个。”
宝绿接过来打量了一眼,笑道:“大小姐生的美,一支簪子戴上也好看极了。”
“我是不想太过招摇了,你再去寻一件青色衣裳来。”温韶晴思忖着再吩咐一句,在铜镜中左右看着自己的脸。
她起这么早可不是习惯了,按着前世的记忆,今日是她父亲温棣回府的日子。
上一世,大夫人身边的下人送来了珍珠八宝绸缎红裙,还给了她红宝石头冠,美名其曰说温棣喜欢红色,她信以为真,傻乎乎的便戴上了。
也就是这一身名贵行头,让温棣对她的印象极差,就连老太太也觉得太过奢华而不满。
如今她再经历一遭,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温韶晴换上了青色罗裙,再戴一支翠绿簪子,加之她描了秀气的柳叶眉,明眸皓齿,整个人又精神又俏丽,小姑娘的烂漫活泼一下衬得淋漓尽致。
她满意的望着铜镜,夸赞道:“宝绿,你真是心灵手巧,描眉描得这样好,是不是每日躲着偷练呢?”
“哪有呀?大小姐不嫌弃奴婢手拙就行了。”宝绿没想到她还会跟自己说笑,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正说笑间,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晚香领着一个婆子进来,给温韶晴侧身行礼,“大小姐,大夫人院子里的嬷嬷来送东西了。”
“嬷嬷起来吧,送来了什么东西?”
温韶晴收起了笑容,变回了瑟瑟缩缩的模样,没有丝毫的不满。
不经允许不能领下人直接进内堂,这样的规矩她不信晚香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