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棣一番安慰,温韶晴也见好就收的破涕为笑。
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就带着几块再寻常不过的桂花糕过来玩的,这番折腾后,相信温棣可怜她在乡下连桂花糕都当成宝贝,已经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这是个好事,要想在温棣心中获得和温如兰一样重要的地位,她还需再多努力才行。
“擦干眼泪,待会出去了让下人看到了不好。”温棣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用的方巾递给她擦眼泪。
温棣这个人虽精明,但也浪漫多情,心思细腻。
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可怜,即便是之前因为煞星之事有所顾虑,此刻也抛开了所有的看法,一心想要安慰温韶晴。
温韶晴感激的接过来擦眼泪,带着鼻音说道:“其实……其实女儿今日来这里还有另一件事要说。”
“何事?”温棣好奇的等着她继续下文。
温韶晴连连看了他好几眼,才鼓起勇气,装作很是紧张的模样道:“是父亲今日在前堂提起的西江贪污之事。”
“哦?你有什么看法想跟我说?”温棣听到这话,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开始从头到脚的打量她。
他虽然在府中不拘小节,大谈朝堂之事,却不许任何家眷指手画脚,对政事得寸进尺的议论。
如今温韶晴的这话,已然让他有所忌惮。
温韶晴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晴儿从小在乡下长大,眼界不似姐妹们看得宽,只是我突然想到村里也有贪污之事,想说与父亲听听,也好为父亲分忧。”
“你们村里也有贪污?说来听听。”温棣觉得好笑,也打消了对她的疑虑。
在他看来,温韶晴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片子,如今贸然提起西江之事,也只是不自量力的想要替他分分忧罢了。
“以前村长让他的女婿找几个木匠建房子,给了几十两银子,没成想房子建到一半,银子就全用光了,村长给的银子足够建房,便怀疑是木匠建房时偷吞了银子,可那几个木匠赌咒发誓的不肯承认,还差点和村长起了冲突。”
温韶晴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后来呢?”温棣忙追问,已然对这事起了兴趣。
温韶晴转了转眼珠,继续道:“后来村长去找他女婿,无意间撞见女婿拿着十几两银子跟邻居吹牛,这才知道是女婿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银子独吞了,气的差点没犯病,女儿觉得这村长建房和西江修坝是一个理,父亲觉得呢?”
她说完后,定定的望着温棣,却发现她的父亲早已出了神,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村长建房的故事,根本就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
她跟温棣说这些,只不过是在暗暗点明贪污银两的人,根本不是底下的小喽啰。
村长就好比皇上,女婿则是李元康。
现下出了岔子,皇上和大臣只会追究负责修坝的知府和县令,没曾想过天子脚下就早有人偷偷把银子扣下了,白白浪费了时间去找贪污的人,还多送出了几万两银子。
温韶晴勾唇一笑,不急不躁的等在一旁,笃定以温棣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明白这贪污案中的弯弯绕绕。
果不其然,温棣片刻之后一拍桌子,“好啊!不眠不休的查了三天两夜都查不出什么人来,原来贪污之人不在西江,而是近在眼前!”
“父亲,您在说什么啊?我讲的是村长的事,可不是西江贪污的事。”温韶晴吓得连连摆手,一副生怕自己误导了父亲的模样。
温棣爽朗的笑出声,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晴儿啊,你帮了为父一个大忙,一个大忙啊!”
“我帮了您什么忙?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呀?”温韶晴困惑的挠挠头,样子笨拙的可爱。
温棣没有多解释,扬声道:“小五,进来!”
门外的灰袍小厮应声进来,在看到他脸上慢慢的笑意时,惊讶的看了温韶晴一眼。
“你去亲自送大小姐回院子,再拿几样上好的糕点送过去。”温棣摆手吩咐,迫不及待的拿出信纸和毛笔。
看到他这架势,温韶晴就知道他这是要开始和李景睿联手调查了。
她乖巧的点头,“那女儿先退下了。”
走出书房,温韶晴看到宝绿心急如焚的等候着,不由心里一暖,“你怎么急成这样?”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大人有没有生气?他怪你贸然过来了没有?”宝绿迎上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温韶晴还没说话,一旁的小五就笑着解释道:“大人不仅不生气,反而因为大小姐心情很好,亲自叫我送大小姐回院子呢!”
“果真吗?!太好了!看来大人也不是不喜欢小姐。”宝绿欣喜不已,激动的小脸都红扑扑的了。
温韶晴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温棣如今态度好是因为她的指点,她的份量还远远不如温如兰,要想成为这府中被温棣认可的女儿,她必得再加把劲才行。
齐王府。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凉亭里。
李景睿放下书卷,将信鸽腿上的情报摘下来,徐徐展开则是一张信纸。
看完了信纸,他忽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吾大女晴儿,出言点醒,村长之事与西江贪污案如出一辙,明日上朝秉奏,需得向皇上提议另辟蹊径调查。”
“王爷,这点子竟是丞相府里的一个庶女提出的?丞相家中果真是才人辈出!”侍卫元掣出言感叹,很是不可思议。
李景睿听得不喜,抬眸瞪道:“什么庶女?!有才之人和嫡庶尊卑有何关系?谁说庶女就不能有此见解?”
“是,属下失言了。”元掣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景睿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拿着书信反复推敲,气定神闲道:“明日还有一场仗要打,朝堂之上,不知谁会露出马脚,多亏了此女的指点迷津,本王竟也没想到这一点。”
元掣在一旁不敢吭声,心道他怎么没发觉王爷会这么维护一个女人了?
真是奇事,奇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