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宝儿带着人离开了咖啡厅,祁染知道这次她赢了。
祁染弯下腰将散落在桌上的小强书和本一样样的收拾好码整齐,装进被祁宝儿他们扔在地上的书包里。
她收拾的很认真,把被扔地有些褶的书页都抚平。
“染染。”小强拉了拉她T恤的衣摆,试探性地叫着。祁染背对着他,他有些把不准她是不是生气了。
“没事。”祁染没有回头,拉好了书包拉链,然后拿起墙边的扫把,认真地扫着地上被她砸碎的酒瓶渣子。
“那个,没有关系,我明天收拾就行。”三十来岁的老板在一旁讪讪地说着。刚才祁染砸碎酒瓶子那干脆利落的手法让他知道她不好惹。
“没有关系,我弄的,我来收拾。”祁染收拾好垃圾,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损坏,陪了一只酒瓶的钱后,方才对老板说道,“我弟弟从今天以后就不来上班了。如果您一时找不到人,我可以替他上班,直到您找到人为止。”
“染染。”小强一听急了,忙道,“我想上班。”
“不用不用。”老板连忙道,“小店而已,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很好。
祁染点了点头,拉着小强就往外走。
她的速度很快,小强几乎是踉跄着跟着她走的。
“染染,染染你放开我。”小强叫着她,她丝毫不为所动。
“祁染,你放开我。”小强重重地甩开她的手,吼道,“你生什么气?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吧。”
祁染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些年你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我说过什么吗?现在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替我辞职?”小强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问我意见自作主张,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为什么……”
“为什么?”祁染指着咖啡馆的方向道,“就是因为我不像你遇到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我想让你活地有尊严,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可以活地昂首挺胸。”
小强哀伤地看着她:“那你呢?你在祁家人面前抬过头吗?你在学校抬过头吗?你在……”
“够了。”祁染打断他,“就是因为我知道抬不起头的感觉,所以才不希望你也这样。我们两个,有一个低头就够了。”
“可是我是男人。”小强难过地看着她,“我不想一直被保护,我成年了,我想……”
祁染:“你才十四岁。”
“我十八岁了,你知道的。”小强笑了笑,眼底很温柔,“我只是小时候被装在花瓶里……”
“够了,不要说了。”祁染尖锐地打断他。她看着眼前身体瘦小,头大的出奇,身高只有十四岁模样的小强。心口堵地厉害,嗓子发涩,艰难地告诉他,“你,现在,法律上,就只有十四岁。我不管……”
“染染……”小强心疼地看着她,“你没有过去是不是?其实我没事,我已经过去。我不乎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你没有过去是不是?你不让我工作不是怕我被欺负,是怕我再次被拐走,怕我再遇到那些人。你不让胖婶领养我,你说胖婶也是人贩子……你就是过不去。是不是染染?”
“不要说了。”祁染转过身直接往外走,“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你去上班。除非你不认我。”
“好!”小强在她身后喊,“只要你答应我不嫁给储夜凡那个疯子,我就不上班。否则我明天还出来找工作。你忘记了小王子,我没有忘。我要等他回来,我要告诉他……”
“储夜凡不是疯子。”祁染再次停步,转头,看向小强,一字一顿地说,“小强,我们都是不被家人,不被社会接受的人,我们和储夜凡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祁染想到储夜凡那傲慢护短的样子,笑了笑,“也许,他所经历的,是我们无法想像的过往。我也没有忘记小王子,有一天再见时,我会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我做到了,我用他给我的鞋子跑出了那片荆棘地。”
储夜凡静静地站在昏暗窄巷的阴影里,定定地看着无处那个女孩,一动也没动。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他的耳内,砸在他的心底。
他所经历的,是我们无法想像的过往。
一句话,仿佛从黑暗天空垂落的一道光,温暖又明亮。
“嗳,好像出事了。”
前方的大头小强突然脑袋重重地往地上栽去。欧颜的叫声还没有落,身旁的人影已经冲了出去。
小强刚刚倒在祁染怀里,就被一只大手抢了过去。
祁染警惕地抬头,在看到是储夜凡以后,挤出一抹笑:“储少……”
储夜凡直接把小强递给追过来的欧颜:“带回去。”
祁染:“……谢谢啊。”
星墅二楼的大厅。
真的很大。
祁染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吐了吐舌头。这个比她的小木屋还要大两三倍的大厅,竟然只摆了三把单人沙发椅,其余,就是黑的地毯,白的墙壁和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
三把椅子她坐了一把,储夜凡坐在正中黑色的椅子上,欧颜半蹲在她身前为她处理伤口。
储夜凡盯着她架在木凳上的腿,眸光微沉。
她腿上的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灯光白的发光。也因此脚踝处那一片漆黑的流着脓血,皮肉外翻的伤口显得狰狞恶心。应该是从二楼跳下去被地上的电网拉伤还电到了。
欧颜替她消了毒,给她打预防针:“我要切掉你伤处的腐肉,会很疼,我给你打一针麻醉……”
“不用。”祁染摇摇头,“麻醉了影响走路,我想去看看小强。”
欧颜扬了扬眉,有点意思。
手起刀落,欧颜手法利落地切掉她伤处的腐肉,而祁染,只是偶尔微微皱眉,中途并没有叫过一声疼。
储夜凡脸色微沉,她竟然为了见小强忍受着这样的疼痛。心底又有一丝羡慕,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只为见他一面而忍受着刀挖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