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真很快换了衣服走出来,衣带飘飘,如同一个轻灵仙子落入凡间。
朵娜呆住。
叹那容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看那神态,几许娇媚,几许天真,几许刁蛮,几许风情;观那肌肤,欺霜赛雪,肤如凝肌。
她曾见过已故王后,如今公主如此妆扮,真的像极了她。
“我国何来这样的衣裙?”,漠北是马背上的名族,衣服也都是紧袖的,像这样宽袖衣裙,明显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朵娜回过神来,展颜一笑:“这是王后曾穿过的衣服,只是公主一直不喜欢。”
也就是说,这是罗真的母亲留给罗真的。
“我知道了”,本以为会在她脸上看到激动的神情,可是事实是,她冷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公主,去吃点东西吧”,朵娜小心翼翼的开口,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罗真头也未抬,朝着外面走去。
漠北是一个肉食民族,马牛羊肉是他们的主食。朵娜为她准备的食物,自然也是一桌子肉。烤了一大堆的牛肉,一大堆的羊肉,又准备了饼饭、刺蜜和饭后葡萄。
看着满桌的肉食,罗真皱了皱眉,但见朵娜目光殷切,她便拿起刀子,勉强吃了几口。
“朵娜,我醒来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她淡漠的声音砸在朵娜心上。
所以,公主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改变,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吗?
她上前一步:“您忘了什么?”
“一切!”
震惊之后,朵娜心头一颤:“奴婢会全都告诉您”,如果她忘记了,那么她便帮她回忆。
罗真心中一暖,却没有开口。
“漠北王室分为两派,一派是王后,虽然王后故去,但王上对王后情深,因此一直厚爱大王子和公主殿下您。另一派是姬妾蔡云氏,育有一儿一女,一直跟我们过不去。”
从朵娜的口中她了解到,漠北王庭也并不太平。
大王子战功卓著,颇得民心。二王子心狠手辣,十分暴戾,两人对王位的争夺一触即发,还有蔡云氏,一直没有罢手。
听完一切,她脑海中浮现了一张笑意不达眼底的脸。
是她,宴会上看见那个女人,她便能感觉到她的敌意。如此看来,恐怕罗真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公主,有什么值得她下此狠手。
还记得三年前有一次偷听爹爹与大哥讲话,他说:“漠北的王子人才辈出,但只有大王子阿史那罗其据说是漠北王与王后所生,最得漠北王喜欢,常常赞他胸有谋略,处变不惊,堪当大任,不出意外,漠北下一任王,当是这位大王子……”
的确,且不说罗其是否堪当大任,若是二王子夺得王位,必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个时候,她理应与自己的亲哥哥同仇敌忾,可是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那个男子不是一只羔羊,而是一匹狼。
“公主?”,罗真回过神来,突然转移了话题:“我想出去散散心”,她必须尽快熟悉这里的一切。
“散心?漠北到处都是草场,而且还在练兵,没什么好玩的啊……”,朵娜说完赶紧捂住了嘴。
她又说漏嘴了,王上吩咐过,不能再在公主面前提起草场。
“就去草场”,练兵二字刺中了她敏感的神经。
在这个世界上,权势才是最有用的东西,要想复仇,她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看着她扬起的嘴角,朵娜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听说她想出去散心,而且要去草场,漠北王自然不同意。上次在那里出事,他已经追悔莫及,万一再出什么事怎么办怎么办。
“父王,自我醒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我想去那里看看,也许可以想起什么”,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父王不必担心,布奉会保护女儿的”,漠北王终于答应了她,并下令让布奉片刻不离的保护她。
那个男子很奇怪,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心思深沉莫测,半分不露,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罗真的奴隶。
“公主,跟我同乘一骑吧”,他用的是“我”,而不是“奴才”,罗真目光深了深。
看来他还记得,她害怕马匹的事,可是阿史那罗真是漠北儿女,怎能害怕漠北人最好的伙伴。
即使怕,她也要克服。
“不用了,我可以”,她翻身上马,纵马而去,布奉和朵娜紧随其后,震惊不已。公主的马术竟然这么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一点也不知道。
微风飒飒,有多少年了,她再没有上过马。
出身将门,她自小喜欢舞刀弄枪,骑射更是她的最爱,可是为了季舒衍,她几乎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一切,现在想来,真是笑话。
往事如烟,这场风已经吹散了一切。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马场。
看到他们走过来,士兵都恭敬行礼:“参见公主”,这位主子一月前在这里出了事,王上差点没要了他们的命。现在她再来这里,他们的心可都是提着的。
罗真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冷然一笑:“起来吧”,说完,径直往内走去。
马场很大很大,在更靠近叶尼塞河的一块草原上,一个个白色的帐篷像一朵朵白云似的飘在草场上。风沙时袭时歇,惹得帐篷也时而纯白,时而土黄。
而点缀于这些帐篷中的是统一服饰精神抖擞的漠北将士。他们腰佩刀,身背弩。有的笔直地站在帐篷前执守;有的正排成整齐的队伍在一大片空地练武;还有的在另外一个区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烤着羊肉。
对于一心扩张版图的漠北来说,没有什么比士兵、武器和战马更重要的了。战马,作为最重要的三样作战宝贝之一,漠北王当然要把它们养在水草充足的地方。
这么大的马场,拥有十几万匹战马,有专人负责打理,也有士兵负责守卫马场。
罗真一步步走着,脑子里浮现许多纷乱的记忆。
她看到,一红衣女子被马甩下马背,衣服却不慎勾住马鞍,被马匹拖着前行,她满面泪水,惊惶呼喊,四周人潮涌动,却没有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