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灵魄不全,若是一朝觉醒,必将掀动风云,二王子将再无继位之机会……”
想起巫师颛鲁的话,她握紧了拳头。
颛鲁是漠北德高望重的巫师,他的预言从来没有错过,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大费周章的去对付一个疯子。
看来现在就是所谓的觉醒了。
不行,她决不能继续放任她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罗坂的路。
当然,这件事情也引起了漠北王极大的震撼,因为担心女儿,还特地过来查看了情况,在确定她没事之后,才彻底放下心。
罗真身上发生了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只要她好好活着,无忧无虑就好。
除了战马,罗真又挑了一件称手的兵器。
漠北人惯用弯刀,她却是极不习惯的,但是入乡随俗,她很快接受了这件兵器。未免暴露身份,现在她自是不能再使越国的功夫,但练武迫在眉睫。
“布奉呢?”,突然想起来,也许那个男子会漠北的功夫。
朵娜犹豫着没有开口,引起了罗真的猜疑:“告诉我,布奉呢?”
“昨日公主差点受伤,王上大怒,以保护公主不周之罪杖责布奉一百杖”,王上视公主为掌上明珠,她发生什么事,必然会掀起不小的风波的。
“什么?”,难怪这一日都没有见到他。
罗真匆匆赶到下人住的西院,找到他的房间,推门而入,与床榻上的男子四目相对。
他脸色惨白,发丝散乱,静静趴在床上,虚弱至极,一袭白衣已经被染成血红,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我给你上药”,她走过去,眉头紧蹙,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服。
他来不及避开,因为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这些伤……”,突然发现,他后背上竟然布满了伤痕,不止新伤,旧伤也是触目惊心,鞭痕烫伤,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女子目光疑惑的盯着他,仿佛全然不知缘由。
“我是你的奴隶,你都忘了吗”,她失忆了,也许全都忘记了,但那些痛苦的往事,他如何能忘。
罗真一惊站起来:“这都是罗真做的?”,无法相信,那个女孩怎么会这么残忍,肆意伤害别人。
男人只是讽刺一笑,却没有再开口。
“我……”,她复又坐下来,将上好的金疮药一点点涂在他的伤口上:“以后再也都不会了。”
她替曾经的罗真跟他道歉,即使那与她无关。现在她拥有了她的身份,占有了她的一切,也该承担她的一切。
“你真的是阿史那罗真?”,他问。
“我父王会乱认女儿吗?”
他看着她许久,突然觉得,记忆中那个疯癫残忍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充满秘密的她。
“布奉,在我心里,你不是低贱的奴隶”,他几次三番帮助她,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安慰和温暖,即便罗真曾那样伤害他。
上好了药,轻轻将他的衣服放下来,她站起身:”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朵娜会照顾你。”
布奉紧紧的盯着她,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你变了太多,为什么?”,这是他一直的疑问。
罗真脸上的表情僵住,心头起伏不定,握紧粉拳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朵娜送进来一桌食物,说是罗真让他好好修养,还拿来了一些补品。布奉定定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迷离。
“公主”,朵娜跟上来,刚想开口,却见女子目光冷然:“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说着快步离开。
三天了,她还犹如身在梦中,仿佛随时随刻都能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后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依然是人人羡慕的太子妃,依然是尊贵的叶家大小姐,父亲疼爱,兄长眷顾,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可是……她看着手心的伤痕,印记宛然,鲜红刺目,这是那一日她捏着拳头,把指甲掐进掌心令自己不要哭泣。
这些痕迹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一切……
她已经努力逼着自己忍耐,可是一旦触碰到那根线,她还是无法平静。
叶氏上下几百人的仇,就如千斤巨石,时时刻刻压在她心上。
她的计划依然在一步步顺利进行着,只要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成功,到时候她就能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必须要加快速度,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手刃仇人了。
漠北的王城与越国不同,这里民风淳朴,尚且没有那种浮华之气,连空气都清新的令人心折。
城内人声喧腾,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各种商贩令人眼花缭乱,果然是漠北繁华的都城,名不虚传。
她行走其中,百感交集。
这里再好,却再也没有一个叶家了。
“你小子,偷了东西还敢骂人,真是没有教养,给我打”,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道骂声,罗真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却见前面围着一堆人。
疑惑之下,她一步步走过去,透过人群一看,却见一个少年静静的站在中间,身边是一个指着他叫骂的中年男人,正指挥手下人上前打他。
他目光倔强,冷冷的看着他,好像充满了愤恨,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这种充满恨意的目光,像极了一个人。
她猛地回过神来,动作快于思想,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住手”,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他身子那么瘦弱,即使被人拳脚相向,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这样的表现,与其说是隐忍,更像是麻木……
一个人在一种环境中待的久了,习惯了,就会麻木,而他,只是一个初入世的少年而已。
众人闻声停了动作,纷纷朝着罗真看过来。
她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去,在少年面前停下来,却没有看他一眼:“起来。”
她的声音很冷漠,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犹豫片刻,他自己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是空无一物。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转而看向中年男人,他一身蓝色布衣,看起来像一名掌柜。
那人虽不满她多管闲事,但也碍于这么多百姓围观,不想坏了名声。所以还是回答了她:“这小子天天跑来酒楼偷吃的,给他点教训算是轻的了。”
“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
其他人看着,也是纷纷点头。
这孩子嗜偷成性,他们都是知道的,真的很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