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既然那么说了，我且就告诉您，那将军府小姐还真不如在这儿来得舒心自在！”

漠寒方才话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她不是没听出来，只是她也有些不快，漠寒不是她的谁，凭什么来指责她？

漠寒见她居然反驳了他，一瞬间有些怒上心头，想也不想便道，“不过几日光景，你已堕落至此？”

他说着竟将手上的糕点捏了粉碎，面色冷的仿若一个人型冰箱。

“王爷，我想您对我怕是有些误会，我虽身处这凤栖楼，可我洁身自好，从未抛头露面，而我就相当于是这凤栖楼背后谋划之人，我不明白王爷所说的自甘堕落是从何说起？”

楼芷嫣定了定心，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毕竟漠寒是王爷，她如今脱离了将门小姐的身份，充其量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漠寒想要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她并不想同他硬碰硬！

只是漠寒毕竟是古代人，对青、楼的偏见根深蒂固，也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他起身踱步到楼芷嫣跟前，低头瞧着她，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隐有怒意。

他本就比楼芷嫣高上许多，眼下这般竟形成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得楼芷嫣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从你踏入这处开始，你便是堕落！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清楚？声色场所，是你该来的？”漠寒皱着眉头，声音冷洌。

楼芷嫣觉得漠寒当真是不可理喻，当初与她一夜露水之后恨不得将她踩到地底践踏。

况且明明毁她清白，又不愿娶她，让她要被迫嫁给那个老男人的人就是他，如今又为何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她！

她抬头迎着漠寒的眼光，冷冷笑着，“王爷，恕我直言，谁都可以来批判我，唯独你不行！因为我有今日，皆是拜你所赐！”她说得咬牙切齿，末了还补充道，“难道你忘了？”

漠寒闻言有一丝愣怔，一时竟连身上的气势都消了大半。

诚然他自是知晓这层关系的，所以他才在她企图出逃的时候帮了她，可若知道她会来这儿，当初他真就不该帮她。

“本王没忘！”漠寒侧过脸，不再看她。

楼芷嫣看到他这似有若无的躲避，不由冷笑一声，“那你娶我啊！只要你娶我，我便离开这里。”

这个时代女子皆是含蓄内敛的，平素面对心怡之人，哪怕多瞧上一眼，那都是件让人羞怯的事，更罔论这样明目张胆的求娶了。

漠寒惊得都忘了反应，立在原处显得有些局促，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倒还是一直在看热闹的漠如玉出声提醒他道，“六哥，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么晾着人家姑娘不太好吧！”他有些同情楼芷嫣，但也不敢多说旁的。

“哈哈哈，果然吓到王爷了。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怎的王爷还当真了呢？”楼芷嫣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恣意张狂。

漠寒这才看向她，她的脸上并没有失落，手捂住嘴巴，却仍有笑声透过指缝溢出。她竟就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的笑着，殊不知她的那句话在他心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有些心烦，见着她这般笑只觉得碍眼，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方才压下了那股子烦躁。

“往后别轻意开这种玩笑了！”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移开眼。她此刻因为笑，两颊有些红，看着有种别样的娇俏。也正因如此，他根本不敢多看。

“咳…”轻咳一声，他有些不自然的继续道，“本王在城西有座别院，你且先住过去，待一段时间风头过后，本王再将你送回将军府，到时候有本王做保，想来他们也不会对你多加为难！”

呵，说得倒是轻松，到时候只怕有他维护，那对母女对她会更加眼红，表面不会怎样，背地里只怕会想方设法的害她！

楼芷嫣摇了摇头，“不必了，毕竟，名不顺言不正，若让人知晓了，恐有流言蜚语，倒是会给王爷徒增麻烦。”她话音一转，又继续道，“这凤栖楼挺好的，我住的也舒服，王爷不必为我费心。”

漠寒的心仿若堵了块石头，闷得慌，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她说得句句在理，可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只好看着楼芷嫣欲言又止。

楼芷嫣灿然一笑，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纠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对漠寒说道，“王爷不若坐下再喝杯茶，吃吃糕点，楼下一会儿也该开始表演了。”

他纹丝不动，立在中间，倒像个雕塑。

“我可是轻易不伺候人的啊，这也就是王爷，平素可没人指挥得动我！”楼芷嫣说得轻快，企图缓解方才的尴尬。

漠寒这才缓缓走至桌后，坐了下来，拿起水杯一口将那水喝了干净。明明只是一杯茶而已，他却好像喝出了五味杂陈。

“王爷，既如此，我也就不打扰您与世子品鉴歌舞了，稍后我再吩咐个得力的丫鬟来伺候着二位。”

楼芷嫣虽然面上端得是无所谓的样子，可其实她此刻心里却是十分压抑的，她觉得在这个闭塞的房内多待一分钟都会窒息。

故而方才说完，也未得到漠寒的点头同意，她便离开了。

她快步跑回房内，将自己关了起来，对冰儿在外头急切的询问充耳不闻。

她想她可真是个笑话，到哪里都是，前世她活得像个笑话，如今，她却还是个笑话。

她笑了哭，哭了笑，只想将满肚的委屈尽数哭出来。

而另一边，漠寒看着楼芷嫣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开眼。

“六哥，不是我说啊，刚刚人家姑娘那般让你娶她你为何不答应啊？弟弟我虽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个美人，就是娶回府当个侧妃也是可以啊！”

漠如玉看着漠寒，跳着坐到了他身前的桌子上。

“你不明白，有些事，我亦身不由己。”

楼芷嫣的父亲是三王爷一、党的，与他不是同道中人。而楼芷嫣又不得她父亲青睐，若娶她做正妃显然于他的未来无益，娶她做侧妃，又似乎委屈了她！娶妻从来就不是他能随心所欲的事情。

所以他方才犹豫了，本想着应了她，却不想她又说是玩笑，他也只好就此罢了。

漠如玉看着他这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些感慨，“唉，六哥，其实是你负了人家吧？这姑娘也的确不容易，六哥自己心中还该有个打算为好。”

“我的确打算娶她做侧妃，但不是现在。”漠寒说着便起身离开。

“那你就这么放心让她待在这儿？”漠如玉追着漠寒问，他眼神若有似无的瞥向楼下那些男人。

那舞台上的女人们跟楼芷嫣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些男人尚且如此色、眯、眯的，若是让他们看到了楼芷嫣，只怕是会疯狂了。

漠寒心里有如明镜，顿了顿，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