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吴氏玉妍凄惨地哭喊着,尖利的声音直刺九霄:
“元军啊!元军!我和你们拼了!”
随后一个转身,居然扑向那几个一脸虐笑的士兵,让高天看得心头一动,就想冲出去拉住玉妍,可又怕被抓了壮丁。
唉!说来高天也是够倒霉的,才穿越到三国,没有吃一天饱饭,走了一天的路,却走进了抓壮丁的村子中,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美少妇香消玉殒。
高天这一犹豫,玉妍已经被那几个士兵推到在地,居然没有被一刀砍死,还真是有些奇怪了。
其实这是因为高天记不住三国的历史,否则就不会奇怪了。
因为在东汉末年,自董卓之乱始,华夏大地就没有一日不战争,没有一日不死人。
先是宗族势力结盟讨伐董卓,然后不断厮杀整合,最后剩下的魏蜀吴三国,更是频繁地组织动辄十多万兵力的大拼杀。
如此一来,人口锐减,不但魏蜀吴三国都感到兵力难以为继,就连一些不参与魏蜀吴三方的家族武装,也找不到兵源,于是便出现了四处抓壮丁的现象。
这时,所有势力的当权者也都知道了人的重要性,因此都会勒令去抓壮丁的士兵,妇女和小孩是不能杀的,否则什么人去养育未来的士兵呢?
此时,高天看到吴氏玉妍没有事,心头一松,没去想自己的胆怯,而是想到不用冒险去救她了,于是急忙转身走向墙角的灶洞,那下面似乎有可隐藏的地坑。
可不等他溜过去,却听得外面有人大喊:
“这房间中还有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声音有些熟悉,高天不由扭头看了过去,却见被绳索绑在腰间的吴元荣伸手指着门洞,满头尘土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他么是什么人呀?怎么自己不落好,也要拖着别人一起死呢?
高天真是无语,竟然遇到这样的人!随后看到几个士兵冲了过来,也就不做无味的挣扎,只是大声叫道:
“我是医者!我能治病的!”
可惜!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士兵踹了他屁股一脚,然后被推搡着推向远处的人群。
及至走进,高天一看吴元荣还一脸笑意,气不打一处出,虽然快五十岁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但还是忍不住扑了过去,挥拳就打向那张可恶的脸……
“哈哈哈,这个方技之人还脾气不小,把他捆紧了,可别伤害到其他人。”
只是打了吴元荣一拳,高天就被人按到在地,然后就听得有人大笑起来。
高天埋在土里的脸,拼命地扭着看过去,想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只看到那四肢粗壮的马蹄。
什么叫‘方技之人’?怎么听这骑马的人说话的口吻,满是不屑?
高天像被捆猪一般,双臂向后缚紧,被人提着站了起来,居然还和吴元荣站起一起,气得高天怒目而视,却只看到吴元荣得意的笑容。
“高先生,你就不要和他斗气了,省得惹来杀身之祸。”
身后传来潘多子的声音,高天急忙扭头一看,却遇到了樊阿无奈的眼神,同时还安慰他:
“不要紧张,吾等医者,在军营中是很受欢迎的。”
“切!你就吹吧!医者,方技之人!我们族长只是看到你们治病不要钱,所以才笑脸相迎,要是换做平常……呵呵!医者不就是一种贱业吗?还整天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大呼小叫!”
吴元荣情绪异常地愤怒,直接对着高天的耳朵大声叫喊起来,似乎将整村的人被抓了壮丁的事,都赖到了高天几人身上,
此时高天还没扭回头,看到樊阿听了吴元荣的话后,老脸赫然,三缕胡须抖动起来,却让高天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看来吴元荣没有说错,医者的确是一种‘贱业’!
在三国时期,医生的地位真的那么低?居然还加上一个‘贱’字。
这让高天只觉一阵阵眩晕,原本还想着以医生的职业,到哪一个朝代都是吃香喝辣,却不想在三国却是贱民的待遇。
“大人!你、你不能将人都抓走呀!我们吴氏一直和蒯氏友好往来,蒯昱族长和我是老朋友了,你、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吴孝南悲切的哀求声,将高天从沮丧中惊醒过来,扭头看过去,只见吴孝南用一只手死死地拽住马辔头,清癯的面容满是惶恐。
“嘿嘿,那你去找蒯族长说呀,我这是奉命行事,不管男女,四十岁以下全都抓走,老头!滚一边去!”
骑在马上的男子,头戴一顶有些显大的头盔,身上那不灰不白的短衫外,还套着一件黑色的皮甲,显得很是厚重,捂得他脸上、脖子上汗如雨下。
人一燥热,心情就狂躁,因此他呵斥着一脚踢在吴孝南的肩膀上,就没有控制住力道。
而身材瘦高,又有一只手吊在胸前的吴孝南,似乎没有料到这人敢当着他的族人踢他,措不及防之下往后一倒,摔在了倒塌的院墙上,后脑勺碰到一块石头,血瞬间就流淌出来。
“你、你敢打……”话没说完,吴孝南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族长!”
“大伯!你醒来呀!”
原本被绳子捆在腰上的吴氏族人瞬间就炸了,全部冲向了倒在地上,脑后有一滩血迹的吴孝南。
高天身边的吴元荣冲的最猛,只不过由于大家都被一根绳子拴在一起,而和他相连的高天、潘多子都没有动,导致他往前一冲,却扑倒在尘土中。
“大伯!”吴元荣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而那些冲过去的吴氏族人,却被士兵们挥着木棍一顿痛打。
一瞬间,惨叫声、哭喊声、呵斥声响彻在吴家村上空,宛如地狱再现。
“唉!”樊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郡地宗族屯兵自守,划地而治,诚大乱之兆,黎民涂炭不知何时结束。”
高天听了一阵头晕,这老头怎么如此爱掉文呢?生怕没人知道他读过书吗?不由扭头讥讽:
“樊先生还是用我们听得懂的话讲吧!这伙士兵是什么人?看吴族长的样子,好像还和他们很熟悉?”
“听刚才吴族长的话,应该是荆州的蒯氏家族,那可是一方豪族,蒯越、蒯良曾经是荆州牧刘表的幕府之臣,成就了荆州二十多年的安定,可现在……”
樊阿说着说着讲不下去了,因为那些骚乱的吴氏族人全部再次被捆绑起来,拖了过来。
而倒在地上的吴孝南还是一动不动,脑后的鲜血流进尘土中,浸润出一个暗黑的圆圈,就像天狗将太阳吞下了的那一瞬。
“好喽!樊先生、高先生,你们不是打算去樊城吗?这个方向就是去樊城!”
潘多子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嘴里嬉笑着,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向前走,看来他被抓壮丁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也只有老兵才敢趴在死人堆里逃避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