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天、老欧两人将庭院中的尸体全都丢进水井中,然后又从药库中搬出五味子、菊花、石膏这些颗粒状、粉状的药材,全部铺在庭院的斑斑血迹中,总算将漫天的血腥味遮掩了一部分。
这一番劳作,让高天腰部的伤口又隐隐作痛,看来这医生受伤了,也不会很认真地执行医嘱。
而在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李侍医就呆呆地坐在地上,也没有企图逃走,也没有大声呼喊,就像吓傻了一样。
“他、他怎么办?”
老欧指着李侍医问道,他会被关进大牢中,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按他的想法,高天既然已经杀了十多人,也就不在乎再杀这么一个了。
可高天却没有这么想,在樊城中,他们四人是睁眼的瞎子,根本摸不清道路,既然已经出不了城,那就只能找地方躲避了。
刚才他想了一下,目前唯一能躲避的地方就只有土匪头子高老大留下的房契之地,而那具体的位置,还得让李侍医指路。
如果他们没有带着药材的话,他们四人倒是可以悄悄地返回曹范的府邸,那里应该是最安全。
想必那些发现这里屠杀的巡逻队,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可能去搜查中郎将的府邸。
但是如果这次不把药材带走,那他们可能永远也别想在樊城买到药材了,那蒯城数万人就有被瘟疫传染而死的可能,这是高天所不愿看到的。
况且他还承诺董庄的人一定会带回预防瘟疫的药材回去,否则王贵那些难民被赶出董庄都是小事,董庄的人或许因为难民的进入,也会感染上瘟疫,那可是他的罪孽了。
因此药材是一定要带走的。
高天不管刚才杀了多少人,他毕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本性纯良、信守诺言是他做人的宗旨。
因此高天摇了摇头,拿起一杆长枪,一把抓起李侍医快步走出了庭院,老欧跟在后面,小心地将门关上。
一会儿之后,躲在小房间中的守仓库老头慢慢地走了出来,吸了吸鼻子,用脚抹开地面上的药粉,看到乌黑的血迹,略一犹豫,轻轻地拉开了庭院门,然后麻利地跑了出去。
坐在领头牛车上的高天,全然不知道他杀人的事情已经败露,还一脸笑意地扶着坐在他和樊阿中间的李侍医问:
“呵呵,李侍医,别一脸的丧气样,这栋房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好好指路,我保证你没事!”
这话说出来,高天心中阴阴一笑,死人是肯定没事的!
听到这话,李侍医灰暗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去,高天刚才的狠辣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他根本不会相信高天说的任何话。
但随着夜风一吹,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有了脱身的主意。
而这时高天也发现了街道上空无一人,正想问问李侍医这是怎么回事,转角走出一队巡逻队,排头的两人提着灯笼,后面的人扛着长枪。
不等高天让樊阿赶着牛车躲进一旁的小巷,那边已经吼叫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宵禁之时竟敢在大街上游荡,都给我带回去!”
话音一落,那些扛着长枪的卫兵呼啦啦跑了过来,一下就将两辆牛车围在了中央。
高天眼睛一缩,伸手就要去抓插在牛车车厢一侧的长枪,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厮杀,让他信心满满,手中有长枪,谁能拦得住他?
却不想樊阿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然后从牛车上站起来,双手一拱说道:
“各位军爷,小的是替城主侍医馆拉运药材的,原本以为宵禁前就能拉完,可不想药材太多,耽误了时间,还请各位军爷原谅则个!”
“侍医馆?”
听到樊阿温和谦下的话,一个提着灯笼的卫兵走了过来,显然他是这个小队的头目,走近牛车吸了吸鼻子,立刻闻到浓烈的药材味,不由有些犹豫。
要真是侍医馆的药材,将这些人和东西带回巡逻队总部,不知会惹出什么事?但是任由这些人走了,那岂不是违反了宵禁禁令?
现在可是战争时期,宵禁是一项最基本的城池管理办法,一旦副城主知道了他们没有抓捕违反宵禁禁令的人,那他这个巡逻队小头目也就做到头了。
在这小头目犹豫之时,李侍医嘴巴一张,正要开口,却被高天伸手一把蒙住嘴,然后焦急地问道:
“军爷,我这同伴发急病了,要忙着送回家,可他家在东北门的福庆巷,到底怎么走呀?”
高天倒是会急中生智,不但控制了李侍医不吼叫,还顺带去问高老大在樊城买下的房产位置。
“嗯,发急病?福庆巷在那边呀!”
小头目下意识地抬手指了一下方位,突然发现有些不对,这个发病的人手脚乱舞很有力道,而且那个问话的小子,居然用手蒙住病人的嘴巴,这是救人还是害人?
还别说,小头目毕竟在巡逻队干的时间不短了,整天在樊城街上游荡,用一双眼睛判断混进城的奸细、偷东西的小偷,长此下来,观察力自然很敏锐。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头目发现不对,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高天呵斥道,既然装扮不过去了,高天手臂使力,轻轻一扭,挣扎着的李侍医瞬间不动了,不知是被高天弄死了还是弄晕了。
然后高天纵身跳下牛车,一脚将小头目踹翻,然后回身抽出车厢一侧的长枪,轻轻一舞便‘呜呜’作响,身上凛然的杀意笼罩四周,吓得那些巡逻队卫兵纷纷向后退。
“你们赶着牛车快走,到这个地方去!”
高天回头将有房契的小布袋丢给樊阿,然后长枪一抖,将堵在牛车前的卫兵打翻,然后长枪轻打老牛的屁股。
‘哞’的一声惨叫,老牛四蹄凌空,向着前面奔去。
对老欧赶的牛车也如法炮制之后,只听得樊阿隐约的声音传来:
“我们在哪儿等你,可别再杀人了!”
听到樊阿的嘱咐,高天笑了起来,然后将头巾往下一拉,蒙住了口鼻,等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难说又得大杀一番,高天可不愿被人记住了模样。
被踢翻的小头目此时将掉落在地的灯笼火踩熄,相对于跑了几个违反宵禁的人来说,这火要是蔓延开,烧到街道两旁的房屋,那他就是死罪了。
何况刚才那伙人还留下了一人,拿着一把长枪,站在路中央,堵着不让巡逻队的卫兵去追,呵呵,你以为你是万夫不当之勇的大将军吗?
“给我抓住他!”
小头目大叫一声,同时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属哨子,放在嘴里一吹,尖利的声音在樊城的夜空中回荡。
不好!高天一听那声音,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头目在求援?于是长枪一挥,就想刺开围上来的卫兵,然后尽快离去。
那想这些卫兵,战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装备不错,早有人从背上拿下了盾牌,在高天长枪刺来之时,盾牌一挡,虽然被震得退后几步,但其他持枪的同伙却冲了上去。
又是枪盾战阵!
高天不由头大,抬头往远处的街道看去,隐隐有人影跑动,看来在其他街道巡逻的卫兵赶过来了,甚至在身后似乎也传来了人群跑动的脚步声。
可高天就是不能及时地摆脱这些卫兵的纠缠,甚至他已经有了杀意,也不能快速突破。
很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枪多了起来,同时人声鼎沸,如同闹市:
“这蒙面小子的枪法不错呀,居然在二十多人的围捕下都还没有束手就擒。”
“哦!老赵,你不是在南边街道巡逻吗?怎么也过来了。”
“呵呵,你不也来了,西南边就不管了?”
高天听得郁闷不已,这是把一城的巡逻队都吸引过来了,倒是不会有巡逻队去堵截樊阿他们了,可他似乎有点脱不了身了。
不对,这枪挥动起来,怎么越来越沉重。
高天一下惊慌起来,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天空,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不会是穿越系统给的枪法技能的使用时间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