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泽曦从来喜嘴里了解不少慕倾雪的情况，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

慕倾雪家就在六十里外的朝阳城，打听了几次，才找到慕家的宅子。

站在慕家宅子门口，惠泽曦看着略显破败的门第，年久失修，门板都有些朽了，可见慕家真的没落了。

慕家没有门房，惠泽曦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答，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只得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小，看得出慕家原来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是现在满院荒芜，杂草长得没过了膝盖。

院子里房舍不少，惠泽曦不知道慕倾雪到底住哪里，只得挨个院子寻找。

到了一个很僻静的院子，惠泽曦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个院子，让他想起那些鬼怪传说里的荒屋，这个院子用来拍鬼片，实在合适不过。

一阵箫声传出来，惠泽曦才肯定慕容雪住在这里。

顺着箫声找过去，一丛竹林下站着一个俊朗青年，正是他要找的慕倾雪。

惠泽曦没有打扰他，站在他背后听着箫声。

箫声婉转悠扬，如诉如泣，好像青年男女互诉衷肠，又好像一对情侣要分别，每个音符都催人断肠。

过了好一阵，箫声才停了下来，慕倾雪转身看到惠泽曦，有些慌乱。

“你……你怎么在这里？”

“打扰了表兄，还请见谅！表兄的箫声很是悲伤，难道表兄遇到了伤心事？”

“伤心事？唉！我还能有什么伤心事，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就连往日最快乐的家，也变得认不出来了。”

物是人非？这话听着真刺耳，慕倾雪的意思是李含香变了，变得让他心痛？

“表兄，今天咱们见面，还是一醉方休更应景，不知表兄意下如何？”

“好，就一醉方休！”

慕倾雪也不问惠泽曦为什么来，似乎知道惠泽曦一定回来。

惠泽曦到大街上买了很多酒菜，拎着回到慕倾雪家里，两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就着酒瓶就喝，用手抓着菜下酒，倒也畅快淋漓。

酒喝了一半，两人都有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彼此也少了戒备。

“表兄，前几天怎么不去参加我的婚礼？”

就着酒意，惠泽曦开始问问题。

慕倾雪沉默片刻，这才说道：“不是不想去，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几年前我父亲被人骗了很大一笔银子，一时想不来，大病了一场，再也无力支撑家里，慕家……再也不是原来的慕家，哪还有亲戚相认？只怕都想躲开慕家，害怕被慕家拖累。”

惠泽曦点点头，他能理解慕倾雪的感受。

慕倾雪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出去了几年，慕家也只能混个温饱，哪还有能力去参加亲戚聚会？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看人白眼，听人冷言冷语，这种场合，不去也罢！”

惠泽曦笑笑说道：“表兄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这……有些为难的事需要处理。”

本以为慕倾雪醉得没了戒备，没想到说到这事居然还能保持理智，这个慕倾雪，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酒还得继续喝，惠泽曦举起酒瓶说道：“我敬表兄一杯，你我都是沦落人，想当年我父母去世，有多少人看我的笑话，我不善经营，家里越过越艰难，几亩薄田也被我卖得干干净净，回想那时候，还真是心冷。”

没想到慕倾雪冷冷一笑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自己把家败光了，我是要想办法让慕家兴旺起来，惠泽曦，也不是我看不上你，你还真是个败家子！”

“哈哈哈……表兄说得对，不过表兄打算怎样正兴家业，可否说来听听，也让我长长见识？”

“这个……不可说……”

慕倾雪说着话，一头扎在桌子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不管他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惠泽曦想知道的答案还是没问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慕倾雪是被人怂恿来到这里，背后到底是谁就不知道了。

姨娘虽然厉害，还不至于能把手伸到百里之外的永川郡，到底谁有这样的能力，能让慕倾雪心甘情愿听他的话，还能保守这个秘密？

惠泽曦没留在慕家，他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店里小二很机灵，看他衣着鲜亮，又带着酒意，猜想必定是富家公子出来游玩。

“这位公子，有需要你就喊一声，小人就在楼下候着。”

“好！”

惠泽曦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他，小二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难得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今天还真是好运气。

“客官，你是到朝阳玩耍吗？”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客官不知，我们这里过几天有件热闹事，华阳书院和青松书院有一场大赛，请了梧镇有名的欧阳良修先生裁断，看看哪家的实力更强。”

听到欧阳良修要来这里，惠泽曦提起了兴趣，或许能见到欧阳良修，不知道昔日的先生见到他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视而不见？

想到欧阳良修和唐云峰的谈话，他联想到了某些事情，或许这场比赛就是唐知特意为他安排的，好让他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为他将来上京做铺垫。

既然有这么一场好戏，为什么不去看看？惠泽曦决定留下来，看看这场难得的热闹。

惠泽曦没再去找慕倾雪，白天在城里四处走走，晚上回到客栈休息，小二和他相处了几天，对他越发热情。

这天吃过晚饭，店里客人不多，惠泽曦把小二叫到他的房间，和他闲聊起来。

“小二，这次两家书院比赛，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消息倒是有一些，都说这次必定是华阳书院会赢，因为唐大人的公子原来就在华阳书院念书，现在转到了欧阳良修先生的锦绣书院，这次又请了欧阳良修做裁断，这……多少会有些偏向，更何况华阳书院这些年也出了几个进士，名声也很大。”

惠泽曦笑笑说道：“欧阳先生未必会偏向谁，还得看这两家书院的实力，那个青松书院的学生如何？”

“这个……这个不好说，听说书院来了个新人，这个书生可是有些水平，要不是家道中落错过了上次秋试，只怕早就是举人老爷了。”

惠泽曦心里一动，难道小二说的书生是慕倾雪？

“这个书生姓什么？”

“公子这么一问，我到想起来了，就是本城原来的慕家大少爷，前几天我还见到过他，长得甚是俊朗，也很有才华，只可惜他家……唉！真是世事难料！”

“能说说他家原来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这事我听说过，当年他父亲很信任家里的管家，管家拿着银子去外地进货，结果卷款跑了，而且那次生意就是这个管家设的局，害得他家倾家荡产，还欠了大笔债务，为了生活，只能去永川郡投奔娘舅，现在不知道如何了，不过那天见到慕公子，也没看出发达的迹象，估计慕家很难爬起来了。”

“他家原来做什么生意？”

“木材，听说那次管家找人定了很多红木和铁木，这些木材都得去溪国进货，管家拿着银子去了溪国，他家即便想追也鞭长莫及。”

原来慕家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慕老爷气得大病不起，想想也是，往往吃亏上当，都是身边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