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让惠泽曦打开了心扉,种植业哪里都能做,不一定局限在梧镇。
还提醒了他一件事,这个时期的卫生条件差,传染病猖獗,医药和医疗手段都很落后。
马上就到春试,也就是会试时间,慕倾雪说回来也就回来了,他不想待在梧镇让人笑话,也懒得听那些风言风语,所以他正盘算着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最好和梧镇再也不联系。
原打算这次种植西红柿也给李含香送点钱去,后来一想,李含香居然接济慕倾雪,难道让他挣钱养着慕倾雪?一赌气才没给李府送钱。
心里想着事,走路也忘了看道,正走着,却和人撞了个满怀。
“哈哈哈……”没想到对方先笑了起来。
惠泽曦抬头看看对方,看到对方魁梧身材,一下也笑了起来。
“惠泽曦见过千户大人!”
这人笑着扶起他说道:“惠公子,我可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居然来朝阳,老远看到我还以看错了呢,你这低着头走路,想啥大事啊?我可是想你了,害怕给你惹麻烦,一直也没去见你,上次抓那些山贼,你可是立了大功。”
齐伟功快言快语,一股脑说了一大串话,把惠泽曦都快整蒙了。
稍稍停一会儿,这才明白他说了啥,这才笑笑说道:“多谢千户大人体恤!”
“今日相遇也是缘分,咱哥俩去大营好好喝一杯,有些话我可实在憋不住了,必须和你唠唠。”
千户大人相请,惠泽曦可不敢拒绝,跟着他到了朝阳城千户所。
惠泽曦不是第一次到千户所,想着卖粮给山贼之前,他悄悄到了朝阳城,找到千户所,却被门口的士兵挡住了。
为了见到齐伟功,他可是没少花心思,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齐伟功带着他进了自己屋子,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把老子的好酒拿来,今天我和兄弟一醉方休。”
“千户大人,这可不行,我酒量不行,咱俩说说话就好。”
“好,我喝酒你说话,咱俩啥也不耽搁。”
还有这样喝酒的?惠泽曦想笑却没敢笑出来。
不一会儿,士兵摆上酒,下酒菜也端了上来,一点花生米,一点小咸菜,看得惠泽曦心里直嘀咕,看样子千户大人也不富裕。
齐伟功端起酒杯说道:“第一杯酒敬你,多余的话咱也不说,今后兄弟有事直接找我,如果我齐伟功说半个不字,我就是没种的王八!”
惠泽曦连忙摆手,齐伟功这话说重了,他可当不起。
“千户大人这话我受不起,这酒不能喝了!”
“我说真的,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个千户所多少年没战绩,现在也不打仗,你说我们这些武将谁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个摆设。”
“地方官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军粮军费拨不下来,我的这些弟兄都快饿疯了,好在这一票实在漂亮,山贼的粮食解决了我们的吃饭问题”
“朝廷也给了奖励,嗨!听说朝廷奖励我们,地方那些混蛋也不敢说没银子了,乖乖把欠我们的军饷都送来了。”
齐伟功一股脑说出烦心事,惠泽曦安静听着,没敢插嘴。
第一次到这里见齐伟功,差点被他砍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各种感慨,这个齐伟功看着风光,没想到也这么不容易。
“大人平时就吃这些?”
齐伟功有些尴尬,毕竟花生米和咸菜招待客人有些不好看。
“兄弟,今天只能将就了,这里买不到啥好吃的。”
惠泽曦没说话,也没揭穿他。
他俩可是在朝阳城遇到的,真要有心,刚才就买了。
“大人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嘿嘿……兄弟就是聪慧,银子拿来就发给这些弟兄了,我的那几个银子……花完了,反正老子光棍一个,不需要存钱,我是军人,说不定哪天就完蛋了,留着钱干嘛?该吃吃该喝喝。”
这时站在边上给他们倒酒的士兵说话了。
“大人的钱都拿去安抚阵亡弟兄家属了,要不然大人何苦这么清苦。”
惠泽曦心里顿生敬仰之意,没想到这个粗壮的汉子也有这么柔和的一面。
“大人,惠某有幸认识您,今天我请大营的弟兄喝酒,感谢弟兄们为朝阳除去一块心病。”
惠泽曦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士兵,让他去买酒肉,让大家今天好好乐呵一天。
惠泽曦出手这么大方,齐伟功更高兴,挥挥手让士兵走了。
“兄弟,你果真是条汉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惠泽曦也没想到结交了齐伟功这种真性情的汉子,更没想到齐伟功把钱财看得这么淡,把自己的钱财都给了阵亡士兵的家属。
“大人,惠某浅薄,有些话想请教大人。”
“唉!以后别一口一个大人,这么叫生分,我年长你几岁,以后就叫大哥。”
“是!大哥,为何你们过得这般艰难?”
“说起来话长,都是县府里那个唐知搞的鬼,明明是我们的军饷,却被他挪用去修什么河堤,美其名曰修建河堤造福百姓,还可预防外敌入侵。”
“修河堤?那里的河堤?”
“河西镇的河堤,年年修年年断,也不知道这河堤怎么这么难修。”
“大哥,河堤是县府出面雇人修还是交给别人修?”
“交给娄志安修,这个娄志安就是唐知的大舅子,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惠泽曦有些好奇,难道其中还有故事?
“大哥,为何别人不知道其中缘由?”
“你听我细说,这个唐知有一妻两妾,娄志安是他三娘的哥哥,这个三娘不是本地人,乃是唐知从外地带回来的女人,嫁给他就改了名,没人知道她姓娄,加上唐知做事隐秘,故意遮遮掩掩,所以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难道这个娄志安不去府上看看妹子?”
“去啊,可是两人并没有兄妹相称,谁敢说句屁话?”
“这又为何?”
“这就是唐知的谨慎之处,即便娄志安这些年没少捅娄子,可是和唐知没关系啊,即便将来娄志安犯了事,也不会影响到唐知。”
惠泽曦又一次领略到唐家的本事,这个唐知还真是人才,难怪唐云峰如此阴险毒辣,这都遗传了他爹。
唐知不过一个小小主薄,看着根本说不上话的小角色,却能在朝阳搅起这么大的浑水,这人还真不能小看。
惠泽曦心里想到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却因为唐知挪用军饷,让他们该得的抚恤没了着落,这得寒了多少将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