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国已经和周边三国全面开战,幸运的是他们之间也并不友好,不敢百姓们不敢在边境徘徊,纷纷向南都安远等腹地迁移,虽然这里也算不上真正的安全。
有些在城中有亲戚的人,尚可享受短暂的安宁,但无亲无故的逃难者就没那么幸运了,即使躲过了边境的战乱,也躲不开各地的招兵。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资深的路痴,回家真是门学问。人嘛,总会有一种跟随大众的习惯,就好比当你走在路上,见一个人抬头看天,你可能不会理睬,但如果两个人呢?三个人,甚至所有人都在看,出于习惯,你也会望向哪个方向。
上了主路,见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往东方赶路,白林也就随着他们去,身为正值力壮的年纪,还能帮着他们拎拎东西。
“大叔,你们这大包小包的要去哪啊?”嗯……虽然年纪轻轻,但一个人扛四五包行礼走这么远还是很累的,此时的白林早已大汗淋漓。
那个中年人有些歉意的看着他,接过几个包裹,“你不知道吗?咱们和囡图开战了,老家现在待不下去了,只能东迁。”
白林听罢一愣,“囡图?那现在岂不是腹背受敌?”
中年人似乎也略懂一些军事上的事情,“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也还好,北面荛国碍于雪山阻隔,若是翻山越岭入侵的话,体力消耗太大,没有胜算,所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南面舟康野心勃勃,与淮国主君的想法一致,意图统一天下,分配到咱们领土的兵力自然少了许多。现在只要全力防守囡图,实际上还顾得过来。”
白林听罢点了点头,看上去好像是明白了大概意思,实际上……
他说的啥?什么意思?反正点头就对了……
等一下!囡图?那不是我家的方向吗?
白林突然反应过来,“大叔,你们是从哪来的啊?”
中年人一愣,“我们?同州啊。”
同州,也就是现在的临福郡……
与此同时,之前救下村民和白林的那位青年已经身在安远,一家不大的驿站里,梳理自己的着装。
此时的她早已不是那书香门第的读书人,也少了几分江湖气息,更多的是一种妩媚,让人移不开眼球的那种魅力。
拆开头簪,长发倾泻而下,盖在不着寸缕的肌肤之上,宛如琼玉般的手臂伸进木桶,试了试水温,蒸汽缓缓升起,为这副美景蒙上一层薄纱。
白林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嘴中一口一个少侠,确是如此美丽动人的娇女。
齐思墨卧在水中,轻轻的擦拭自己的脖颈,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正在想些什么事情。
父皇对叶氏兄弟二人信任有加,受其蛊惑,这几年征战不断,刘启仲老先生又不理政事,妹妹太过年幼,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哥哥一人身上。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任他如何上奏,父皇始终听不进去,只认为是哥哥没有宏图。
我生在淮国,长在淮国,身为长公主,怎么忍心看着它就此陨落?
齐思墨决心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十分清楚叶氏兄弟的野心,只有找到他们的目的和私心,父皇才能相信哥哥,这也是她这次出来的目的。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齐思墨的思路,稍微清了清嗓子,将声音压的十分低沉,听上去俨然是位男子一般,“谁啊?”
门外的伙计年岁不大,也不知是这家人的孩子还是因战乱没了父母,被他们收养过来,稍微稚嫩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公子,楼下来了许多铁士,说是要找些外地人充军,掌柜的让我上来知会一声,若有不测,从窗口跳出去后一路往南走,那边的城墙有个缺口,可逃过铁士的耳目,一路向东北,便是南都。”
这家客栈规模本就不大,再加上如今这个年代,留宿的人更是稀少,此时算上齐思墨,也不过三两个住客罢了,但无一例外,都是外地人。
“知道了,有劳关心。”
在辞别这位面相清秀的公子后,伙计又去提醒最后一家。
正欲敲门,楼下的铁士已经冲了上来,显然光靠掌柜的一个人是拦不住他们太长时间。
平常呢,尚可沏壶好茶,打点一番,兵部也知其中缘由,只是没有挑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今日不同,上面下了命令,若要防御囡图的进攻,人手着实不够,七日之内,务必招满一百人上报,否则脑袋搬家。
领头的这才二话不说,推开掌柜的,直奔楼上。二话不说,暴力的踹开所有房门。
轮到齐思墨这里时,只见屋中雾气弥漫,一桶尚热的水摆在其中,但人已经不见。
“这家客呢?”领头的百夫长一把拎起伙计的领口,虎视眈眈的逼问着。
齐思墨当然没有就这样走掉,即使她不亮出腰牌,女子也是不可参军的。只是披上衣服,缀在窗外而已。
伙计毕竟年岁尚小,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此刻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再加上自己拿不定主意,偷瞄了一眼掌柜的。
掌柜的正欲发话,里屋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几个铁士将一位便装男子推推搡搡的拽了出来。
“头,这家伙没有腰牌。”
齐思墨在外面听得真亮,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金令。
腰牌,并不是淮国人的身份代表,它只流通于官员之间,哪怕是最下层的铁士役客,也会给发放一个竹制的牌子。
没有腰牌,就代表此人并非淮国官员,兵部向来抓这种人去充兵,哪怕是官员的亲属,到时也可以不知情为由洗脱罪名。
而眼前这位中年人明显属于后者,愤而挣开铁士的手,大声喝到:“放肆!吾乃书部右谋教王将军之兄,轮身份比你大,你敢动我?”
百夫长听罢冷哼一声,“呵,右谋教?哪个右谋教?我认识吗?他认识我吗?没有腰牌,空口白牙就想企图冒充官员家属?带走!”
铁士一拥而上,将王公子捉拿,任其如何解释,怀中玉佩也好,行囊中的文案也罢,这帮人就是不听,软硬不吃。
“住手!”一声娇喝声打断众人的撕扯,齐思墨从窗外一个翻身跳了进来。
百夫长见状先是一愣,随后眉开眼笑,“呦,哪里来的小娘皮?怕不是知道哥哥们这几日操劳过度,打算伺候伺候我们讨个赏钱?”
铁士们哄堂大笑,眼中流露出垂诞的神色,只是其中少了许多尊重。
白林在得知自己一直处于南辕北辙的状态后,第一时间做出了调整……
按照村民们的指引,日出的方向便是东方,顺着这条线从小路走的话,脚程快些,花灯节之前便可回到同州。
是这样说没错,但现在是中午啊……
就这样,白林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在中途拐向南方。
这条小路比预想中的要长好多,原因嘛大家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