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自己也清楚，班上、学校的同学对她的议论和给她贴上的标签，其实是很贴切的——傻白甜。

人类的心性究竟是与生俱来还是要后天培育的呢？又是否跟遗传这样的因素有关呢？它本来的面貌是善还是恶呢？

姜柔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她大概也一辈子都不会去想她们。

她只是，不知不觉地，就长成了这个模样，有了一副很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好心肠。

她倒是想过自己的未来，大概就是做一条米虫，大白天睡到十一点再起，然后健身，学一点爱好比如瑜伽啊画画啊钢琴啊啥的，晚上就吃喝玩乐。

很符合她的人设对不对？自强自立是什么鬼？没有必要的啊。

……

然后，不就是，青春期叛逆期那码子事嘛。

比如突然对某个男生产生了兴趣。

又比如那天，她很普通地看见一个很普通的小流氓在很普通地欺负一个普通女生，于是她很普通地出头，很普通地打发了那个小流氓，再很普通地和那个普通女生成为了好朋友。

突然的正义感，在当时是让她很是快乐了一段时间的。

于是，现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间回到半小时之前。

姜柔虽然说是路痴，除了上学也从来没有出过三环，但她家毕竟是做酒店生意的，所以她对城市里“能找到乐子”的地方是在哪里这件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文文，我们不是去你家吗？”姜柔这么问张秀文。

按照姜柔的设想，张秀文要感谢她，了不起就是张秀文亲手做的充满情感的夹心蛋糕啥的。

“嗯？哪能去我家啊，我们今天去个高档的地方。”

“哪里啊？”

“哎呀你到了就知道了。”

姜柔通过出租车完全包围隔离了驾驶座的防弹玻璃，看了看只要乘客还在车上或者下车后三分钟内没有确认解锁就不会解开的驾驶座车门安全锁，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司机大叔。

所有司机和乘客的信息以及资金交流都是通过手机APP进行的，乘车过程中司机和乘客完全不会有任何危险关系发生的可能性。

【最高安全等级的出租车，起步七十，每多一公里加三十；去往的方向所在娱乐场所都是有最低消费标准的。】

姜柔又打量了张秀文一下。【全身从上到下加起来不够三百块，其中一百五还是我送她的唇彩……】

【她能请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一个略微眼熟的招牌“哗”地从头顶的天窗闪过。

【那是我家最高级的酒店了，再往里，就是连我一年到头都去不了几次的……超高消费区！】

“哇，这里的东西超贵的，我们走错地方了吧？”姜柔问张秀文。

“没走错没走错，我就是为了特地感谢你嘛。”

“但再往里面就都要预约的啊，你订了什么？”说着就很自然地去拿张秀文的手机。

张秀文警觉地躲开了，“嘻嘻嘻，秘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柔：【……】

【绝对有问题啊！】

【不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但她怎么可能有钱请我到这种地方？】

【她也可以努力一下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

……

【她，可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啊……】

车是张秀文叫的，钱是张秀文付的，姜柔无法和司机交流，不能让他中途停车。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车内的紧急求助按钮。

只要按下，司机必须马上靠边停车，然后生民府的捕快两分钟之内就会赶到现场。如果连按两下按钮，车内瞬间就会充满固化泡沫将除驾驶座之外的所有人固定住……

【她可是我的朋友啊。】

姜柔做不到，她心存侥幸。

一路再无话。

到站，中凯酒店，地下车库，下车。

【中凯酒店，宝安县最豪华的酒店……】

好了好了，这下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姜柔红了眼圈，她思绪百转千回，试图为张秀文辩护，但还是无法解释自己所看见的和所联想到的。

那无疑就是真相了。

她回过头去，直直地看着张秀文，问：“为什么？”

……

“对不起。”张秀文这么回答。

姜柔越过张秀文的肩膀，已经看见中凯酒店四面八方都有可疑人物围过来了。

【他们怎么敢？现在这光天化日的！】

姜柔憋了一腔怒火，身体重心前倾，就准备朝着他们迎上去。

【我是女孩子，只要和他们发生冲突，至少在这个宝安县，绝对会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只要引来了捕快，我就能安全了！】

“哐！”一辆汽车撞上了车库口的保安亭，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哐！”合格后车，第二辆车撞上了撞上保安亭之后打横过来的第一辆车！

而酒店周围那些可疑人物，则纷纷加快了步伐。

【可以，不错，厉害！】

姜柔感觉手上一紧，却是张秀文抱住了她的左手。

“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马！”姜柔当机立断，一脚就踩在张秀文的脚背上。

“啊！”张秀文尖叫一声，抱着脚倒在了地上，松开了姜柔的手。

姜柔三步并作两步，数着电梯的灯逐一降下来，冲进了电梯，按下最高层一百零八楼的按钮，然后死命地点关门键。

张秀文一瘸一拐地试图朝姜柔接近。

“你别过来！”姜柔朝她吼。

“你不要过来啊！”

周围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但那些嚣张的可疑分子一个个靠上去，发出诸如“少管闲事”这样的恐吓和警告。

姜柔看着张秀文靠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她干脆冲出电梯双手一抱从后面锁住了张秀文的脖子。

十字交叉封喉锁！

姜柔把张秀文拖进了电梯里，再去点关门键。

张秀文挣扎着要阻止电梯关闭。

姜柔坐在地上，双腿固定住张方文的腰，再一点点，一点点地收紧手上的力道。

“唔！啊！呃！”张秀文无法喘息，脸色渐渐涨红、变紫。

“咔。”

电梯门关上，电梯启动。

“咚！”姜柔抱着张秀文，滚动起来狠狠地往电梯壁上一撞，然后松开了她。

“咳咳咳！呃呕！咳咳咳咳咳！”

姜柔按下十五楼。

“叮。”转瞬之间，电梯门就开了。

姜柔把瘫在地上的张秀文连摔带踢地推了出去。

……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是朋友……”

“咔。”电梯关门。

“吸！”姜柔擤了一把鼻涕，在电梯上随意按了几个楼层。

电梯门不断开合，电梯不断往上走。

姜柔走出了电梯，抬头看了一眼，八十五楼。

电梯按键还有很多是亮着的。

【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是在多少楼下电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