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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粮心

2019-10-31 22:27:144390

第三十六章 “双喜”临门

门外起了风!

刮的凶猛,把整个门窗都吹得咣啷咣啷响。且着就像有人在大风里开始咆哮,怒吼着要进来,接着门咣当一声就被吹开了。

“兄弟让你受委屈了!”这是颜公子知道康存贤死因后说的第一句话。五年了,康存贤的尸首还是没有找到,如今康家就剩两个女人一个小孩了,怕是更没能力找了。而造就这一切的刽子手居然就在眼皮底下前,最可恨的是还霸占了康家的祖业。

柳言见颜公子对着门口叨叨了一句,他自是不理解什么意思,还以为这妖风让颜公子中邪了,就对着门口吐了一口唾沫,他倒忘了,自己还蒙着面,结果全吐在面巾上了,他有些尴尬,一只手假装去整了整面巾。

云丫头倒是眼尖,早被她看见了。憋不住笑还是发出声来。

“云儿!”月娘责怪了她一句,但自己也想笑。倒也是的,这出丑的人也不嫌累,居然还扛着老妈子呢。而老妈子肚子被挤到,脸憋的紫红紫红的。

柳言眉眼对着云丫头笑了笑,然后才去拉颜公子胳膊,心想他可不能出事啊,否则这场真不知该怎么收了。

风进了屋子,旋了一圈后出去了。颜公子这才回过神,他看了看柳言,接着目光又回到了月娘身上,呆滞的眼神又重新坚定起来,但多出来几分杀气。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师家和犯下的事,颜公子也不想伤及无辜,更何况还是她们主动把真相说出来的。于是他也不再顾及什么,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巾。两个女人都惊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人压根就不像是什么土匪流氓,硬朗的面廓里透着一种特有的气质,正直、无谓。

“颜大哥,你怎么……”柳言急得话都说不全了。

既然露了相,就一起吧!接着柳言也把面巾扯了。

“是你!”云丫头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云儿,你们认识?”

云丫头看了看月娘,娇羞答道:“早上出门时,我们见过一面!”

月娘听后也就不那么奇怪了,她目光又回到颜公子身上,问道:“看公子刚才反应,莫不是与康家大爷有什么交情?”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颜公子心里想着。也不怪她认不得自己,他在三里屯时,她还没嫁过来呢!

“夫人,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颜公子客气起来。

“哦,公子还没答我话呢!”

颜公子浅笑了一下,说道:“也算是存贤兄的一个友人吧!”他说完,月娘点了点头。

虽然这女人是无辜的,但毕竟她还是师家的人。颜公子心里的火已经在烧,他恨不得立刻把师家和给宰了,就也不想再多和女人说话了。

“夫人,多有得罪!不过那师家父子确实不是个东西,你还是好自为之。”说完就出了门。两个女人跟到门口才停下。

柳言还想再多看云丫头几眼,但也不得不跟着出去,就把老妈子放在了地上。但怎能舍得,于是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看看,露着一嘴大白牙对人家傻笑。

“傻瓜!”云丫头嘴里不禁说道,脸上泛着红晕。

月娘只瞥了她一眼,目光又望向颜公子,心想这个人肯定与康家有着不解的渊源。突然她心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院子里的风还在刮着,只是没刚才凶了。

由风沙掩着,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师家院门。说来也巧,他们刚下了台阶,师家和就从对面东院出来了,街上的风沙更大,但颜公子还是认出了他。

柳言跟在颜公子屁股后面,见他气势冲冲的朝那人走去,而且一只手已摸在了后腰的枪上。

忽然从街道传来一个声音,“少爷,少爷!”接着从风沙里走出来一伙人来。

为首的是白三,他已挡在了师家和前面。颜公子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手也收了回来。好悬,柳言惊出一身汗来。

颜公子也没再回头,径直朝城门去了。

快傍晚的时候,剿匪的队伍回来了。一些爱看热闹的听到消息后便坐不住了,都出了门,顿时街上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一匹枣红马先入了城门,马儿踏着步子上下点着脑袋,上面坐着的马县令,笑容满面,对着两侧一个劲抬手作揖。后面跟着的兵就好不到哪去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有些还挂了彩,再有的被抬着,看那满身的血迹不知是死是活。

“县令马革裹尸回来了!”

“马裹尸回来了!”

人群里二个人一前一后喊了两句,这次人们没有跟着再瞎喊,上次他们也是昏了脑袋,都知道这话是说死人的。接着大家目光都寻那两个人去,随后“咦”了一声。

但马县令并没有拉下脸,如今他是凯旋归来,明日给大同府报上去这就是他的政绩。但两个傻子在当街胡闹也不是办法,就给身后的李捕头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李捕头过去就把两人轰一边去了。

队伍继续往前走着。等要到了师家门口时,师家父子已在门口守着了。见了马县令,师家父子赶紧过去,师老爷媚着脸恭维说道:“大人辛苦了!”

马县令立刻装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大声说道:“此乃本县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师老爷也继续拍马屁,说道:“大人执政为民,亲自讨伐贼人,真是三里屯百姓之福啊!”

“不敢当、不敢当!”马县令咧着大嘴说道。

“舅舅辛苦了!”师家和也赶紧问候,马县令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月娘可好?”

“好多了!”师家和脸僵了一下。他往四周看看,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此刻在鄙视他,妻子被辱,他竟然不去报仇窝在家里。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匪也灭了,我也好对她有个交代!”

师老爷也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就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今晚,师某在城西酒楼略备小菜,给弟兄们庆贺庆贺!”

马县令一听,更高兴了。对着后面喊道:“兄弟们,今晚师老爷设宴,都给老子高兴一点!”

接着后面的兵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说道:“谢师老爷!”

“那本官就先回衙里,咱们稍后见!”

“您请,您请!”师老爷说着让开道来。

“驾!”马县令喊了一声,马就嘚嘚的迈开蹄子开始走了。他不由得往康家门口看去,只见大门紧闭,没一个人出来迎他。于是又想到昨天人们路过跪拜的情景,心里顿时不悦起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此刻县衙里还有一件糟心的事等着他呢!

“老爷,您总算是回来了!”说话的是县衙的黄师爷,这人年龄和马县令不差上下,吊着两只水桃眼,留着八字胡子和那糟乱的头发一个色,花白花白的,人是瘦但感觉是一种病态。马县令没捐官时他是管家,如今跟着马县令一块来做师爷了。

马县令看着他一脸愁容,就问:“咋地,老爷我活着回来了,你怎么还拉起脸了?”

黄师爷听主子误会他意思了,就解释道:“老爷您这是冤枉小的了,小的跟您那么多年,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

马县令嘿嘿一笑,说:“老黄,别当真,本县是和你开玩笑呢!”

黄师爷还是皱着眉头,他是没心情一起说逗。就直接说了:“老爷,革命党进城了!”

马县令屁股刚稳在凳子上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清楚革命党的手段,面色一下变得铁青,着急就问:“在哪,在哪?”看来他被吓的不轻。

黄师爷见他这幅样子,赶紧回道:“老爷莫急,革命党没搞事,就在城里贴了一些标语。”

听他这样说,马县令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白了黄师爷一眼,喘着粗气说道:“下次把话囫囵个说全了,别整这吓人的事。”

“知道了老爷!”

“还有什么事吗?”马县令有点不耐烦。他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就被缠住听这些不舒心的事,心里多少有点不快。

黄师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马县令,因为自己接下来说的这些话可能又要惹县令生气了,说不定还得被训上一顿。

马县令见他还没开口,就说:“快点的,爷还有事呢!”

“那,那小的就说了!”

马县令不耐烦的摆了下手。黄师爷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这事,不知怎么传到大同府去了,府台大人刚派人送来公文要求彻查此事。”

“东西呢?”马县令眉心皱着问。

黄师爷已经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他怕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把马县令这炸药包给点了。于是把公文从袖口里慢慢拿出来递了过去。

公文确实如刚才黄师爷所言,只是他漏说了一句,就是限三日内必须把闹事的革命党抓捕归案。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革命党脸上要没写着字,是说抓就能抓到的么。马县令把谍文往桌子上一拍,生气说道:“这什么狗屁命令,三天,让老子三天上哪找人去!”

黄师爷警觉的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小声劝道:“老爷您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大不了这官老子不做了!”

黄师爷知道马县令是在说气话,赶忙给他递了一杯水,说:“老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这,想烫死老子呀!”马县令把口里的水吐了出来。黄师爷还想说什么,可马县令不想听了,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去吧!”

这刚回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索性不愿去想那些破事了,自己到了厢房把衣服换好,喊了几个兵就往城西酒楼去了。

要说师家这次还真大方了一次,把城西酒楼直接包场了,上上下下摆了十几大桌,酒肉也备足了,管够这些兵丁们放开肚子胡吃的。

等马县令到了酒楼,里面已坐满了人,看样子就在等他了。师家爷俩把他迎到二楼,进了包厢,只见里面多了几个妖艳的女子,见了马县令就都娇滴滴的贴了上去。那叫的亲热,马县令骨头都被喊酥了。他坐到位置上,满脸淫笑,伸出那肥胖的手指了指师老爷。

师老爷知道是县令在夸他办事周到,于是笑笑,然后说道:“大人,那咱开席?”

“开,开呀!不能让这好看的美人饿肚子呀!是吧,小美人!”说着就在旁边的女人脸上掐了一把。

师家和给门外候着的小二说了一声,这庆功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一个个就原形毕露。站在凳子上划拳的,吹捧自己战功的,还有议论谁家小媳妇俊俏,说自己扒了那家寡妇门的,更有几个放肆的,不知从哪搞了杆大烟枪,明目张胆的轮流抽着。

马县令也不甘下风,数他风流了。被女人们围着吟诗作对,诗词里还不忘了炫耀自己如何如何了得。

“您打土匪这样厉害,对于革命党不会就怂了吧?您瞧瞧人家都敢进城贴标语了,这下去,咱大清朝还不定那天就完了。”女人堆里不知谁提了一句。

马县令脸立马黑了起来,他憋着的火瞬间全爆发了出来。一把拉过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把她头恶狠狠的按在了桌子上面。其他女人们啊啊叫着,都吓得缩成了一团。就连师家父子也被惊了一跳。

“你个窑街,别蹬鼻子上脸。本县令怂不怂,还由不得你来问!”

被按着的女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求饶。师老爷也反应过来,赶紧劝说:“大人您先消消气,这些娘们只知道到男人下面的东西长短,其他哪懂得那么多也就是嘴欠,您大人大量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这话给了马县令一个台阶下,确实自古都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她们只认得钱,哪懂得国呀。马县令也就把那个女人松开了。

师家和给这些女人们使了一个眼色,女人们刚要出去,马县令突然说道:“今天都不能走,我那帮兄弟们可是好久都没开过浑了。”这话师家和自然听的明白,就给其中一个领头的女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女人们出去了,接下来外面的场景就可想而知了,一个个似饿狼,想必今夜这些窑姐们是有得受了。

见马县令还在气着,师老爷赶紧坐过来安慰。“大人,今天革命党进城一事,老夫也略有耳闻,但老夫敢肯定,这三里屯只要有您在,他就翻不了天。”

这马屁拍的,马县令脸这才不黑着了。但还是愁着,就把大同府来的谍文一事说了。真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师老爷也在想着主意。

突然师老爷脑门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然后俯在马县令耳边低语了一番。他出的这个主要应该可行,只见马县令的脸慢慢变晴了,有了笑容。

“哈哈哈,亲家可真有你的!”马县令满意的笑着说。

“这样一来,大人您既剿了匪,又抓了革命党,这是“双喜”临门啊!”

“对、对!事不宜迟,现在就抓人!”马县令一脸奸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