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张娘子面上笑容维持不变,后背冷汗都要出来了!
言辞虽然动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叫她来个捉奸在床,女子开店本就不易,弄臭了名声,没人上门就罢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别说经营不了,就连那块地方都待不下去了。
这,这也太毒了吧?
这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做不成亲戚也不至于弄得像是几世大仇啊。张娘子自己虽然也不喜欢那位曾经的主子,但她一个下人,恨屋及乌,仅限于让对方背井离乡不在眼前晃罢了。她根本想不到把消息告知主家,主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由于心中所思甚广,她一时半会儿没能接话。
贵妇收敛笑容,冷冷瞥她一眼,“怎么?你这是不答应?”
“这……”张娘子一时间没能接口。
于是贵妇自顾自说下去,“我记得你家小子跟着荀儿做事?好像是前年指派的,现在想想,略有些草率了,毕竟他也没甚么长处。”对方属于家生子,虽说这十几年还算听话,可毕竟不是她嫁人前跟过来的,遇到关键时刻难免有点使唤不动,好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府中干活,特别是对方的独苗正做着她儿子身边的长随。
有个软肋捏着,不怕对方起异心。
“夫人放心,奴婢马上就去做!”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本还犹豫着的人紧赶慢赶的表态了,贵妇不屑地笑笑,挥了挥手,如同赶一只苍蝇般将人赶走。
等人连背影都看不见时,她才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对着身边一直没离开过的一等丫鬟道,“碧珠啊,你说我这样对她,是不是显得我心狠手辣?”
那丫鬟相貌普通,举止却很显气质,闻言只是笑着接话,“您不过是为了她打算,她不领情是她的事,您的出发点是好的。就算旁人知晓了也只会夸您一片苦心罢了,夫人多虑了。”
她实在是会说话,三言两语的就能将一桩丧良心的坏事说成好事,这颠倒黑白的功力着实令人佩服。不过这等鬼话却叫贵妇很是开心,她遥遥一指,碧珠就安静地往着耳室去了,片刻后才回来,手里捧了只镶着珍珠的小箱子。
贵妇摘下自己的簪子,取出钥匙,对着精致的巧锁轻轻一拧。
伴随着“咔哒”一响,锁被打开摘下,箱盖被掀开,里面是一副卷轴的画,她缓缓展开,上面竟绘着个十分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
如果崔蓉在这里,必定大吃一惊,只因画里的人长得同她像了五成,只是她五官偏娇媚,画里的人因性别不同更为硬朗。只见贵妇定定地望着画卷,一副舍不得放下的姿态,她伸出手去慢慢摩擦男子的脸,目光里既是怀念又是酸楚。
思绪竟不自觉的发散开来。
她还记得,两人初遇那年她不过十六的年纪。
当时是在一场诗会上,看着他千夫莫挡,侃侃而谈,她就动了心。一见钟情后便是央求父母前去游说,对方家里态度本已松动,哪知他却坚决不同意,只因他已有了心上人,而那女人除却容貌几乎处处不如她!想到这里,她双眸里迸发的已经是憎恶了。
崔逸之啊崔逸之,她有什么好,让你将我摒弃如斯?
如今你在地下看见你们的女儿被我折辱,心中可否会后悔?而我这次,绝不会手软,一定要让她像她贱人娘一样身败名裂!
“夫人。”
碧珠轻轻唤了一声,贵妇回过神来,将画卷重新锁进箱里,让人收起来后,脸上才露出些许疲倦神色。
“我略歇一歇,你喊人给我铺好被褥。”她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