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是因为上次监察长一事,苏昭昭倒是莫名其妙得便和卿尤暮走近了些许。
之前他和帝王提过的封王一事,帝王没有明确得表面态度,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缓缓说道:“皇后向来喜爱你,若是去了封地便常年见不着面,朕可舍不得皇后难过。”
往往卿尤暮提起封王便会被如此搪塞过去,久而久之,他也知晓皇帝的想法了。
说什么皇后舍不得自己,都是借口罢了,但帝王迟迟没有同意他封王的理由,自己却是猜不到了。
日子不紧不慢得过着,不过多时,便迎来了除夕,各大官员可携带家眷入宫参加宫宴,由于监察长也会在,所以阿瑾只能呆在屋子里。
“我会早些回来的。”卿尤暮将吃食都摆好后,对阿瑾的方向低声说着。
但阿瑾却有些不开心,这是他来到宫内后第一次和卿尤暮一起过年,往常在山中的时候,大家都会学着山下的凡人一起热热闹闹得聚在一起。
可今年却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呆在屋子里,连烟火都只能趴在窗口上巴巴得瞧,这落差太大,阿瑾一时半会还没能适应过来。
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能直接推了那什么宫宴留在这里陪着自己。
可她问不出口,也只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生着闷气。
卿尤暮看着面前依旧禁闭的木门,随着宫宴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敲了敲木门,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会早些回来的。”
阿瑾安静了一会,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还是沉不住气得打开门,在门边徘徊了下后,才大声说道:“一定要早些回来!”
她着重强调了一定这两个字。
卿尤暮微微愣了下,回头瞧着她的方向,笑了下道:“一定。”
他站在雪地里笑的模样很好看,眼睛里面仿佛落了无数星光,一切都是阿瑾欢喜的模样。
而她也因为这句话而开心了许久,特意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找了一个看烟火的绝佳角度,将卿尤暮准备好的吃食都搬到那扇窗户面前。
安安静静得等待着他所说的一定。
来到宴会的卿尤暮刚巧就撞上匆匆赶到的苏昭昭,她今天穿了件鹅黄的衣裙,狐裘上的绒毛将她的脸给挡了大半。
在撞见的时候还有些不稳得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纸伞被撞得有些没拿稳,倒是晃晃悠悠得落在地上。
飘摇的细雪落在她的发间,苏昭昭微微抬起头来,一双小鹿般的眸子便一眨不眨得瞧着对方。
这场对视有些长,卿尤暮将手里的纸伞往她的方向稍微偏了偏,便替她挡住飘摇的雪花。
“又见面了。”卿尤暮笑了下,声音很轻。
许是帝王的有心撮合,他们二人的位置挨得近,一场宫宴下来,倒是相谈甚欢。
而另一边呆在屋子里的阿瑾吃了口桌子上的糕点,是不是就会往门口的方向望上几眼,可每次都瞧不见自己想见的那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心里闷闷得无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在她低头忧伤的时候,窗外突然就升起了一点小火花,在浓重的夜色里绽放出银白色的花。
阿瑾看着夜幕上一束接着一束升起的火树银花,心底的失落却更加明显了些。
她以前在山头的时候也常常见,人类会放上整整半个时辰的火树银花,而等结束的时候,一年便是刚刚开始。
以往她很喜欢看这烟火,每次都会跑道山上最高的地方,就坐在石头上瞧,那时烟火近得仿佛自己触手可及一般。
和万千星辰在一起,美得仿佛另一个世界般。
可今日,这花样百变的烟火对自己却没有了任何吸引力,也是在后来她才想明白。
以往的开心太过容易,这碰见了一个人,开心就变得难上许多,她就想窝在对方的身旁,一起看着远方绽放的烟火。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瑾那夜格外难过,她将桌子上的糕点吃食都掀翻在地,企图用噼里啪啦的声响来消去内心的烦闷。
可自己气还没消,倒是这一连串的声响引来了外头的宫女,阿瑾就往旁边的阴影里躲了下,缩成一团看着宫女收拾地上一片狼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卿尤暮才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就瞧见宫女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窗户下的檀木桌是自己临走前给阿瑾准备的,而地上破碎的糕点,看样子也没动过多少的样子。
心下就了然,将宫女唤下后,便自己蹲在那未收拾好的碎瓷面前,一点一点得拾起。
“今夜宴会上不能提前离场,回晚了,抱歉。”卿尤暮将碎瓷放在桌子上,声音很轻,虽然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对方在听。
阿瑾听了他的话,心里的怒气并没有消去多少,沉默了一会后,也只是倔强得说道:“你答应过我一定的。”
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闹别扭的孩童。
卿尤暮对她这句执拗的话没辙,将糕点一一放回桌子上,语气温柔道:“下次我不会这样了,明年的除夕,我和你一起过好不好?”
这句话并没有让阿瑾消气,她只是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就像个执拗的小兽般。
“你答应过我一定的。”
每重复一句,语调便会抖上一分,到后来便染上了几分哭腔。
关于安慰姑娘家这件事,卿尤暮向来没有经验,见此还有些慌了神,轻轻拍了拍手后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枝梅花枝。
“宴会上我瞧见这梅花开得正好,难得碰见粉色的花,便想着带给你看看,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卿尤暮的话语倒是说得乱七八糟的,只是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
很奇怪,明明对方安慰的话说得那么撇脚,可阿瑾的气却忽然一下子消了不少般。
她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去,接过他递来的梅花,低头看了下开得正好的花枝,正如他所说,是淡淡的粉色,不似宫内满是红艳的花,淡得容易让人联想到春日枝头的桃花。
“好看。”良久后阿瑾才缓缓开口,也随着她的这句话,卿尤暮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直到很久以后,阿瑾她才明白那日自己为何会因为对方撇脚的安慰,那等了几乎半夜的气全然就消了。
那是因为他给的那枝梅花。
阿瑾想得很简单,只要对方心里念着自己,那便一切都不重要了。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