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豆喊了一句“遵命”就拉着骊歌往外走了一步,那仙气氤氲的地方立刻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陆江仪幼时的闺房。
房间里干净无尘,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有人清洁。
骊歌抚摸着母亲曾经使用过的物件,正在忧思缅怀,却突然听见屋外有动静,似是有人正向这边走来。
她心里一阵慌乱,不知该往哪儿躲藏。
小甜豆和她之间有心灵感应,你察觉到她不知所措,便立刻带着她瞬移了回去。
回去后的骊歌疲惫不堪,沾床便着。第二日醒来,她挖了那株夜光藤的事不知道被谁给发现了。
整个赵府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大小姐入了魔怔,撞邪了,看她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
这一天,春画给赵骊歌挽了个朝阳髻便被遣出了闺房,她拿着昨天管事刚送来的春螺黛在眉上细细地画着。
铜镜里犹带稚气的脸被这么一勾画,好似所有的锋芒锐气都争相要冲出来一般。
“先从你开始。”
骊歌微挑着嘴角轻轻开口,细长的春螺黛在铜镜上留下笔锋尖锐的“鸢”字。如同阎王手上的生死判笔,字字见血。
赵骊歌死了一趟回来后,气质完全变了个人。
这次京城节度使夫人宴请众多夫人千金,她挑了一身庄重的红色千水裙,任凭这颜色厚重,她也全然压得住气场。
“骊歌,这个红会不会太艳俗了些?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穿嫩一点的颜色为好。”
继母季安雅出来的时候看见骊歌的衣裳,眼神当即暗了下去。
前两日她送过去的那身衣服,赵骊歌竟然没穿……
听到继母说的话,骊歌眼皮子都不屑抬地继续挑着钗环:“劳母亲大驾了,骊歌早已及笄,普通人家这个年岁都已经是有孩子的娘了,怎还适合鲜嫩的颜色?我觉得这身就挺好。”
语毕,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小家小户出身的人一般都见识少,这不能怪母亲。日后飞鸢大了,您可别这样,省得丢了赵家的脸面。”
骊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她穿了季安雅给她的那身衣服,被节度使夫人一再明嘲暗讽,说她媚气不庄重。
接着便出了度三郎毁她清白声誉的事,整个京城都暗骂她不知羞耻,与男子暗通款曲。
扔下这么一句话,骊歌便傲气地福身离开,只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一遍没有见识的季安雅在又气又纳闷。
“这小贱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伶牙利嘴了?还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季安雅狠狠对着身边的侍女白草说话,手上的帕子都要搅碎了。
白草压低声音解释道:“前几日府里都传大小姐入了梦魇魔怔了,这么看来应该是真的。”
听了白草的话,季安雅思忖了一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疯了才好,省得抢走她女儿的东西。最好能去寻死,这样还省得她动心思筹谋了。
赵家的软轿从正门抬了两顶出去,主母季安雅和其女赵飞鸢一顶,还有跟她们狼狈为奸的庶女赵清月也挤了进去。
只剩下嫡长女赵骊歌单独一顶。
没人愿意与她共乘。
轿子经过闹市的时候,窗口的帘子被悄悄吹开,露出了少女们娇美的脸。好些盯紧赵家轿子的百姓见了这些美丽动人的姑娘,纷纷围成一堆碎嘴地讨论着。
轿子里季安雅笑弯了眉眼,对着大汗淋漓的赵清月说:“辛苦你了,给我们鸢姐儿造势。”
赵清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牵强地笑了笑。
“笑得那么勉强,你以为我们愿意让你来呀!要不是节度使夫人不愿意让各府的侍女跟着,你还没有这个机会上我们的轿子呢!”赵飞鸢鄙夷地嘲讽自己这个庶女妹妹,言语间尽是看不起。
季安雅也不拦着,只是勾起笑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飞鸢儿为难赵清月。
反正这个赵清月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女儿高兴就行。
两顶软轿很快便到了节度使的府邸,赵骊歌先行下了轿子走在所有人前面。
这世间尊嫡贬庶得厉害,上一世骊歌卑躬屈膝地跟在季安雅身后,让不知道的人都看低了她。
这一次,她遥遥走在三人之前,将嫡女的气度展示得一览无遗。
原本站在轿子前等赵骊歌主动跟在身后的季安雅。看见她竟直直从身边擦肩而过,还先行进了迎宾的正门。除了难以置信,只有眼中一丝而过的狠厉。
这个没娘的东西,还真是反了天了!
心眼城府都不及母亲的赵飞鸢见赵骊歌竟敢越过她们,几近要冲上去发难,被季安雅攥着手腕安抚了下来。
“不可,这里是外面。”她微摇了摇头,小声提醒。
若是传出去,别人会说她这个继母欺负夫家原配的孩子。
节度使的府邸属于内敛的奢华,赵骊歌带头领着赵家一行人,边走边沿路参观。
季安雅眼中略有嫌弃,觉得京城节度使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并不比她赵府多少。
看见季安雅眼中的嫌弃,骊歌勾起了唇角轻声嘲讽:“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被身后的几个人听了个清楚。
季安雅眼神暗了一下,没有发作。
倒是赵飞鸢耐不住气,想要替母亲出头,于是走到和骊歌并排的位置,故作娇柔地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恕妹妹眼拙,可是瞧不出什么好来呢。”
赵骊歌看着眼前女子明明一副恨她恨得要死,却依旧要装作姐妹恭顺的模样,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前世怎么会相信这样一对虚伪的母女?
“姐姐?”见赵骊歌只盯着自己不说话,赵飞鸢无缘无故地感觉心里有点发毛,却不愿在在她面前露怯。
她往前一步想要压迫赵骊歌,不曾想赵骊歌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容颜绝色的女子坐倒在地上,虽有些狼狈,却格外地惹人心疼。
今日被邀请来节度使府邸的人特别多,这个时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抵达了,赵骊歌这样摔倒在地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