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一位黑衣人。
“臣参见陛下。”恭敬的向洛杞行了一礼,若是有人听见这声音,便知这是一个女子。
“不必多礼,传书朕已经收到,做得很好,你怎未经允许,先行回来了。”
洛杞想到前方战事,倒是心情好了些许,责怪的话语却没有什么情绪。
“前方既已稳定,龙悦自知此计只能用那一次,多留无意,便快马加鞭回来保护陛下。”
那黑衣人抬起头,赫然是一位眉目精致的女子,与边疆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大相径庭。
“朕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以真面目示人?”洛杞瞧着眼前这位,倒也有些头疼。
龙悦与段笙月有些相似,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龙悦是皇室暗卫之后,女眷本应被封郡主封地,但龙悦却自小要求习武,正因如此,暗卫团里,龙悦也是唯一的女眷。
没曾想,倒是也有了特殊的用处,本次战事,还多亏龙悦。
虽然身为暗卫,但自小洛杞和龙悦就相熟,因而两人倒像是兄妹。
“龙悦自然知道,龙悦只在陛下面前露出真容。”这话说的恭敬,也说的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回来就回来吧,既然如此,你便回你府上好生歇息。”
“是。龙悦告退。”
洛杞摆摆手,没有看见女子退下前眼底的那一抹不舍。
华禧宫,自有人沉不住气。
哗啦啦啦,朱钗金银倒了一地,便是那琉璃清脆的声音也响了好几回,门外的小太监心中颇有些肉疼这些个宝贝儿,明面上也不敢表露什么。
“真是岂有此理,那一株天山雪莲,可是大燕上下唯一的一株,就这么被那个贱人白白得了,本宫真是不甘。”
柳沁菡攥紧了双手,护甲戳进了掌心,鲜血猩红,面目狰狞。
纵使蔓柳看惯了仪态万千的柳沁菡背后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瑟瑟发抖。
只得小声劝慰着:“;娘娘息怒,那小蹄子如何用,都是个将死之人······听闻她身子骨,已经油尽灯枯了·····”
“啪。”话没说完,蔓柳就感受到了一阵掌风,脸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蔓柳忙跪下:“娘娘恕罪,奴才知道错了。”
“不长脑子的贱货,她段笙月如何油尽灯枯,这天山雪莲又非寻常物,自是能让她再活上一阵。”
“本宫问陛下讨要多次,这雪莲有美肤养颜之效,陛下都未答应,这回那贱人端的一副娇弱狐媚样,还不得将陛下勾了魂儿去。”
“本宫倒要看看,她这身子骨有多弱,这么弱的身子,怎得就不去死了呢。”
朱唇轻启,口中的话语却是恶意漫天。
段笙月昏昏沉沉自是不知外面因着一株雪莲闹翻了天,昏迷中的她乱梦不断,梦见那个三年间的小庭院,梦见华栩在她将死之时伸出的双手。
“姐姐,姐姐,我好害怕······”
“碧莹,别怕,碧莹······”段笙月嘴里嘟囔着,额间滚烫。
“娘娘,娘娘···”细柳瞧着这模样,心疼的不停呼喊,拿着小绢布细细的擦着额间冷汗。
“月姐姐怎得病的如此严重?不是说已经苏醒?”
说曹操曹操到,段碧莹,不,矢色瞧着模样加快了速度,有些诧异的问细柳。
“回娘娘,那李总管许是瞧不上我家娘娘式微,叫个太医总推三阻四,娘娘怕是,被拖久了。”
细柳不敢告诉矢色娘娘,自家娘娘那一脚的事情,她看得出来自家娘娘很在乎这位碧娘娘。
“碧莹,别怕,碧莹······”段笙月仍在嘟囔。
矢色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倒是怪我想不起前尘往事,月姐姐这般,怕是很想念她的妹妹。”
细柳听着这话,也没敢吭声,只轻轻地说:“娘娘很挂念你。”
矢色哑然。
忽的,段笙月眉心皱起,似是受了千万分痛苦:“华栩,不要·····”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惊,矢色眼疾手快的,纤纤玉指就覆上了段笙月的唇。
虽然不知段笙月这些年的过往,但是那日那人独闯皇宫之事,谁也没忘,如今段笙月大喇喇的说这话,隔墙有耳,还不知起什么风波呢。
矢色有些失神,想到那日,那华栩倒也算是个人物,据说是北漠的大将军·····
而此时这两人心中所系的华栩,却刚刚在阵营中排兵布阵,那日被奸计所害,左胸这一箭痛彻心扉,这伤不可谓是不重。
但华栩却咬牙坚持着,他知道,拖得时间越久,他的阿月就多一份危险。
他小心翼翼的守护了这么多年,如今临门一脚,万不可被洛杞那人给摘了桃子。
华栩如此想着,眸色暗沉,洛杞已然伤了阿月一次,他便不会让他再伤第二次。
望着大燕皇宫的方向:“阿月,你等我······”
“报。”门外的哨兵声音传来。
“何事。”华栩看着桌上的地图,头也不抬的问。
左胸的白色绷带上,隐隐的有血迹渗透。
“敌将又在挑衅,将士们近日士气萎靡,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我军已经损失王、赵两位副将了。”
又是这样,华栩心猛地一沉,这几日连天的挑衅,副将七七八八的也损失了五六个,主将受伤是战场大忌,军心不稳,便宛如乌合之众,一击就溃。
他瞧着桌上摆着的段笙月常用的那支木簪,不由苦笑。
阿月啊阿月,没想到你即使离了战场,还是让我败了一局。
收回多余的心思,华栩挺直了腰,无视左胸传来的疼痛,肃然道。
“传我指令,鸣金收兵,明日,待我亲自上马坐阵。”
“是。”哨兵得令,便退下了。
旁边的凛劫不由的开口:“哦?你要作阵?”
华栩自是知道他什么意思,却避而不谈,只说:“我不能负了我的弟兄们。”
凛劫虽是华栩谋士,实则却是情同手足。
因此他听着这话,非但不动容,还撇了撇嘴。
“这美人关难过,却不是拿自个儿的身体就能填了的。”
“我说你啊,这段笙月虽是有些不同,战场上也是英姿飒爽,虽说是大燕人,你们若要在一起便在一起,我也没个二话。”
“只是她前尘往事太多,免不了拖累你,你还须好好斟酌斟酌。”
凛劫瞧着清冷,倒是个絮絮叨叨的性子。
华栩低头不言,心间猛地有些刺痛,不由抬头:莫非是阿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