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堂堂青道院,怎么连乞丐都能进来!”
“人家说不定是世外高人,突然掏出一本秘笈,说你骨骼清奇,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此言差矣,依我看,这小子就是单纯的练功走火入魔,人傻了而已。”
陈炼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衣服被汗水泡了两天,粘连着杂质污垢和呕吐物,散发着阵阵恶臭,也难怪旁人见到,会对他一阵冷嘲热讽。
青道院注重实战,考核非常严格,其他的规矩则不多,对仪表仪容更无明文限制,不修边幅的大有人在。
但邋遢到如斯地步的,陈炼还是第一个。
陈炼来到院务处,查看布告栏上的训练场地安排。
“小兄弟,才几天不见,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张守诚见了陈炼这副模样,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情况。
他满脸都是惊愕和担忧,心中却是在阴笑和窃喜。
就这么几天,居然就把好端端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祸祸成这副模样。
邪门功法和傻子导师,果然都名不虚传!
陈炼只淡淡地回道:“生病而已,并无大碍。”
“要不要兑换点药物吃一吃?”
“不用了,谢谢先生关心。”
陈炼敷衍搪塞了几句,看过场地安排就离开院务处。
其后不久,张守诚也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
他是要去向陈修报喜和邀功。
陈修进入青道院三年有余,亦已通过十大考核,不再需要参加例行训练这种基础课程。
陈修居住的地方,与陈炼的集体宿舍不同,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宅邸。
宅邸附近环境优美,山明水秀清幽素雅,只有特定身份的人才能够入住,还需要额外付出一笔钱财。
张守诚求见时,陈修正在与一名紫衣女子在品茗交谈。
陈修顿时神色不善,用责备的口吻道:“不见本世子正在招待谢小姐吗?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妨碍与紫衣女子聊天不过是其次,主要是二人的勾当见不得光,陈修不希望让他人知道他与张守诚有所牵连。
紫衣女子笑着宽慰道:“小妹叨扰世子多时,也该告辞了,世子便去处理正事吧。”
紫衣女子名叫谢嫣然,是乌蜃堡新任的大掌柜。
乌者,黑也,蜃者,雾也!
乌蜃堡常年开炉烧炭铸造兵器,天空黑烟雾霾弥漫,因而得名。
乌蜃堡是青州一地最大的兵器商家,青道院库房里的武器兵刃,绝大部分就是由乌蜃堡供货。
谢嫣然在一个月前接替父亲位置,成为乌蜃堡的大掌柜,这是她第一次到青道院,一来是为了送货,二来是拜会院长,告知接班的事情,笼络感情维系关系。
谢嫣然的计划中,倒是没打算见陈修。
但陈氏毕竟是青州的世家大族之一,靖平侯府世子亲自邀约,她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客气应酬一下。
陈修主动约见谢嫣然,自然是有所图谋,却并非为了谢嫣然的美色。
在他的眼中,再美丽的女子,也不过是玩物罢了。
谢嫣然确实是陈修物色的侯爷夫人人选之一,但陈修所看重的,却是这段婚姻能够带来的利益。
这是世家子弟必须有的素养!
乌蜃堡是青州兵器行业的龙头,垄断了青州境内近一半的武器供应,邻近几州亦有所涉猎,所拥有的财富更是海量!
靖平侯府有地位声望,陈氏子弟有战斗力,若是再加上乌蜃堡的铸造工艺和财富,双方的实力都能大为提升。
谢嫣然是谢家独女,自小随父亲学习经营生意,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懂得人情世故,她当然能够明白陈修肚子里的小心思。
男人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也是谢嫣然急着找借口告辞的原因。
陈修难得找到机会与谢嫣然培养‘感情’,如何能让其轻易离开,费劲唇舌让谢嫣然留下。
陈修一再挽留,谢嫣然不好拂逆了世子的颜面,只得勉为其难答应再留一阵。
“有什么急事,说吧!”陈修问起张守诚的来意。
张守诚凑到陈修耳边,把与陈炼相关的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后,陈修渐生笑意,对谢嫣然道:“谢小姐难得来一趟青道院,却没有什么有趣的节目款待。此时院里正有新生展开定期训练,不知小姐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一下,见识见识青道院修者的风貌。”
没有!
真的没有!
一点儿也没有!
但谢嫣然可以这么想,却不能真的这么说。
谢嫣然微微笑道:“小妹久闻青道院天才辈出,能参观训练,一睹天之骄子们的风采,乃是小妹平生幸事!还请世子阁下为小妹带路,讲解一二。
只不过,小妹也实在有事在身,只能再逗留半个时辰。
哎呀,实在遗憾啊!”
半个时辰,是谢嫣然最后的耐心了。
“谢小姐客气了,本世子自必然令小姐尽兴而归,这边请!”
青道院,第十三演武场。
孤狼营是死士营,与陈炼同期的员生不多,算上陈炼一共七人,六男一女。
每年二月新员生入院,同期的员生已入院修行一个多月,陈炼半途插班,不仅跟不上进度,实力也不如其余六人。
修行之事,不可能每人统一进度,某些重要的瓶颈桎梏,需要长时间闭关突破,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故而例行训练,并没有硬性要求每次都必须参加。偶尔缺席,或者不完成训练任务,也是允许的,但有次数限制。
超出限制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辞退。
训练内容由教官自行厘定,多以体能训练为主,孤狼营训练严苛,强度要比八大营都高。
陈炼实力本来就弱,如今又身体不适,结果可想而知。
噗的一声,陈炼再一次因体力不支而倒下,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教官薛绍只冷眼看着,不劝退,也不责备。
不止教官,孤狼营里,就连另外六名员生,都极其冷漠。
若是在八大营里,陈炼如此糟糕的表现,早已引来他人的围观和冷嘲热讽,然而孤狼营却不一样。
那六名员生,已经领先陈炼足足三圈,但每次从后超越的时候,都只是默默地绕过陈炼,甚至多看一眼的力气都吝惜。
一个个全都面无表情,眼神漠然……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只有久经杀戮之人,才能如此麻木不仁。
最为领先的那名员生,代号为枭,铭牌上也是如此标注,真名与身份来历都不为人知,就连样貌亦是如此。
因为他总是戴着一个骨制的笑脸面具。
枭完成所有训练任务,对薛绍做了个手势,薛绍点头,枭随即自行离开。
接着又陆续有人完成训练任务。
营内唯一的女员生安薇薇,出乎意料地第三个完成。她是一位绑着长长的麻花辫子的少女。
完成训练后,有些人在场边坐着休息,有些人则像枭一样提早离场。
还在场上奔跑的,仅余陈炼一人。
薛绍稍稍皱了皱眉,他发现陈炼这一圈的完成时间,似乎比上一圈稍微快了一点,尽管成绩还是寒碜得可怜。
只剩下半条人命不到,眼看就要不行了,居然还能越跑越快?
薛绍感觉这小子有点奇怪,但也就那样了。
时限已到,薛绍在记录本上作下记录,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薛绍没有告诉陈炼训练结束,陈炼也不在意演武场只剩他一个,继续竭尽全力奔跑。
是他要变强,所以才努力修行,他人的评价,根本无关紧要。
没有人禁止他停下。
是他自己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