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深秋的阴山山脉也和草原一样换上了枯黄色的衣衫,只是个别地方还有墨绿的颜色。不用问,那肯定是一片松树林。
达兰喀喇山是阴山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在达兰喀喇山的山脚下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敕勒川。尽管平坦的草原上河流湖泊还没上冻,但一阵紧似一阵的朔风却告诉生活在这敕勒川上的人们,冬天就快来了。
一个身穿破旧的皮袍子,脚蹬一双旧靴子,脑袋上扎着十几根小辫子,满脸烟火痕迹的十几岁的少年人,背着一个大皮口袋趟着齐腰深的草快速的走向河边。
这人来到河边扔下皮口袋用力捶打了几下肩膀之后,就蹲在河边捧起水洗脸。
冰凉的河水将这人脸上的烟火痕迹洗净,露出了一张红润的脸。这张脸是突厥人少有的瓜子脸,五官也比一般突厥人的线条柔和了不少,最出色的就是那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干净,让人只看一眼就会记一辈子。
这就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突厥少女,此时这个少女盯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说:“巴腊琴就是好看,河对岸那个汉人哥哥都说巴腊琴的眼睛能醉人。阿爸要用我跟那个瘸子穆特换过冬的粮食和盐,我才不愿意呢。我自己去找那个汉人哥哥,他要是喜欢,我就做他的女人。他要是嫌我小,我就当他的女儿。反正我是不回家了,阿爸娶的那个女人眼里只有她自己生的崽子,恨不得早早的把我撵出去。哼!不对我好还想用我换东西,想得倒美,我呸!”
这少女的名字叫做巴腊琴,在古老的突厥语里,巴腊琴就是明亮迷人的眼睛的意思。
巴腊琴站起身手搭凉棚看看太阳。
巴腊琴:“我要趁着太阳正晒的时候过河,不然会被冻死的。”
这姑娘一边说话一边脱不一会的功夫,她身上就啥都没有了。巴腊琴蹲在地上把袍子靴子塞进皮口袋,然后把口袋扎紧抗在肩上来到河边,她伸出一只脚用脚尖点了一下河水。
巴腊琴:“啊好凉!换这只脚试试。啊还凉!不能再耽搁了,我得赶紧过河。”
巴腊琴扔下皮口袋,然后尖叫一声一下蹦进水中,这丫头一边叫唤一边把水往身上撩,当她感到河水已经不太冷的时候,她把皮口袋顶在脑袋上一步步的向河里走去。
巴腊琴只顾着和冰凉的河水较劲了,她完全不知道,就在她身后不远的草坡上,有百十个人正瞪大眼睛在看她,巴腊琴脱衣洗澡的过程被所有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离巴腊琴最近的临河高坡上,戒色捡起地上加了肉的馍,连上面的土和草叶都不吹吹就直接塞回江小白的手里。戒色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是制止了小白丢人的表现,因为就在巴腊琴把自己弄得精光的那一刻,小白手里的馍啪叽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但小白的两只手依旧保持着捧着馍的姿势往嘴里送,他的嘴依旧一开一合像是在吃馍一样。
馍回到手里,小白连馍带土带草叶一起往嘴里送。
色爷:“郎君,馍好吃吗?”
小白:“嗯嗯,好吃,真好吃。”
色爷:“郎君,草原小辣妞儿送上门了。”
戒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呃不是,罪过罪过。”
杜梅娘:“天呐,难道这丫头就不嫌凉吗?”
小竹:“太不要脸了,当着这么多人就光光,真不愧是野女人。”
小兰:“看她扑腾,人家身上也痒啦。”
小莲:“我也是,但是我怕凉。夫人,今晚咱们沐浴呀?”
杜梅娘:“好,多烧些水就是了。”
浣纱:“姐姐,您不要总是惯着她们三个。唉,这个突厥小丫头要倒霉了。”
小白摸了一把鼻子嘴说:“这么纯真无邪的人怎么可能倒霉呢。这才是天性的流露,这才是自我的放纵,这才是人与天地的交融啊!”
色爷:“这才是送到嘴边儿的肥肉啊,郎君还等啥,上吧。”
小白:“您老啥意思?我可是君子,再说我心里有人了。”
色爷:“郎君就不想知道那小辣妞儿过河去干啥?”
小白斜眼看着色爷说到:“看您那一脸猥琐的样子,她过河八成是去会情郎吧,您老是要让我横刀夺爱吗?不成啊,不成。我是正人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在这看看,免得落入不知是啥的圈套中。”
色爷:“是不是圈套老汉不知道,老汉只知道郎君若不出手,那小辣妞儿怕是要被河底淤泥吸住。她不能挣扎,越挣扎就陷得越深。就算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动,但是没人救她迟早也会被冻死在河中。老汉把话说清楚了,何去何从郎君自己看着办呗。”
戒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郎君不能见死不救。”
小白:“不至于吧,她可是本地人啊。看她那劲头肯定不止一次过河了吧。再说,她现在走得好好的一点危险都没有哇。最关键的是她啥都没穿,我这会儿过去会不会引起误会,她会不会赖上我呀。”
“救命!救命呀!快来人啊,我的脚拔不出来啦!”
远远传来少女的呼救声,白马部的部众都站起身来,全都齐刷刷的看着小白。
小白:“看我干啥?都看我干啥!你们相救就去救呀,难道除了我之外别人救不了她了吗?好吧,我承认这就是命啊。明知道这是里面有蹊跷,明知道去了就会有不好的后果,可却没有拒绝和躲的机会,人生就是这么拧巴。你们看好了,你家郎君去英雄救美了。小青,我们走!”
听到小白的召唤之后,正跟大黑马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吃豆豆的大青马,立刻掉头冲向小白。当大青马从小白身边冲过的一刹那,小白纵身而起翻上马背大喝一声:“妹子莫慌,哥哥来啦!”
小白和大青马犹如离弦之箭,又似从高天俯冲而下的雄鹰一般冲下高坡,这潇洒剽悍的身姿顿时赢来一片喝彩声。
杜梅娘:“尚儿威武,尚儿小心啊!”
小兰:“郎君再快,再快,快呀!”
小竹:“郎君注意马缰!”
小白扬起右手喊:“我知道啦,不用担心,小事一桩。”
浣纱:“唉,得意忘形啊,这就是得意忘形。”
咵啦啦啦。
大青马闪电般冲到河边,小白走就算好了距离此时他猛地向后一勒马缰但却差点一个倒仰摔下马去。
小白:“咦,马缰呢?”
不等小白重新拽住马缰,大青马已经纵身一跳,噗通一声砸进河中。
色爷:“唉。前半截挺好,后半截咋就能把个救人改成投河了呢?难道是想跟这个草原女子做一对同命鸳鸯。这个没良心的江小白,难道忘了长安还有个人儿在等他吗?”
戒色:“色爷您错了,贫僧看清楚了。郎君本来不会投河的,主要是因为刚才他只顾得装酷耍帅不小心缰绳脱手了。等郎君想要勒住缰绳的时候,大青马已经蹦到水里了。色爷,您老出手吧,您老年纪大没啥忌讳,我等就不好靠前了。”
小竹:“还是我来吧。”
色爷:“小竹一人出马,那俩娃肯定没事。”
小竹一声唿哨,大黑马嗖的冲了出去。小竹纵身而起,犹如神鹰天降一般落在大黑马的背上。
大黑马撒开四蹄奔跑如飞,而小竹竟然背着双手站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只见她身体如同一杆标枪一般迎风而立,飞扬的红色披风氅犹如一面火红的战旗在猎猎作响,白马部众彩声如雷。
戒色大声赞到:“小竹前辈果然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和小竹老帅老帅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当然是救人改投河的江小白了。好在大青马比较听话,到了水里之后也没顾着自个儿逃命,小白这才拽着马鞍子趴到马背上,而草原少女巴腊琴也正从另一边往马背上爬。
水凉啊,刺骨的凉,小白正哆嗦呢,不料一个大皮口袋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小白的脑袋上。
小白:“哎呦。你到是看着点啊,你想砸死我吗?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野丫头。”
巴腊琴终于拽着马鞍的另一边趴在马背上,俩人正好来了个脸对脸儿。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小白顿时双眼放光,心如鹿撞。
小白:“小迪!你是小迪,你也穿啦?”
巴腊琴:“你眼瞎呀,我明明是个女人你去管我叫小弟弟。我叫巴腊琴,我明明啥也没穿你还问我穿啥。你这个笨蛋,你是来救我的还要砸死我呀,没本事就不要来救我,真笨真笨真笨!”
巴腊琴一边责怪小白一边用小手儿啪啪啪啪的戳着小白的脑门儿,小白被眼前这个不知害臊的心大的跟敕勒川有一拼的草原小辣妞儿给彻底整蒙了。
救人没落个好反倒被人埋怨,小白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小白:“你能不能别戳我脑门儿啊,好歹我是来救你的,而且你现在不是也把脚拔出来了吗。”
巴腊琴:“我的脚拔出来了,可这马蹄子却陷住了,这下咱俩得先想办法救马,不然咱俩别想到岸上去。嘶,我冷,你冷不?”
大青马:“主人,她说的对,我的前脚脚和后脚脚都动不了啦。”
小白:“只能等着他们来救咱俩了呗,看到那个站在马背上穿的跟火炬似的大姨了没,她会救咱们的。现在少说话,不然会很冷。”
巴腊琴:“我现在就很冷,把你的袍子借给我穿。”
小白:“我不敢松手,怕掉水里被水冲走。”
巴腊琴:“那我自己来,你帮抓住我的皮口袋。”
小白:“你你,你想干啥呀。”
哗啦一声,巴腊琴一按马背竟然从水中窜了出来翻身上马。小白眼看着一具洁白如玉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的身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紧跟着就见这具这美好的身体从自己的两条胳膊中间滑进来,先是双腿紧接着是腰然后是后背,最后巴腊琴停在小白怀中。
从白马部的营地那个方向看过来,江小白正把一个啥也没穿的草原女孩搂进怀中,而事实是巴腊琴主动钻进来的。然而不管是谁主动的,那结果都是一样,小白连拒绝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做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小白:“我和她是清白的呀,你们不要想太多呀~~~~”
巴腊琴可不管那么多,她钻进小白怀里以后确实感到比刚才暖和多了。巴腊琴扭了扭身体,因为她觉得小白给她留的地方太小,她得拓展一下。这一扭之后巴腊琴觉得舒服了,她也终于老实了。
滴答。
一滴热乎乎的东西滴在巴腊琴肩上。巴腊琴扭头一看,只见一滴殷红的血,滴在洁白的肌肤上犹如绽开了一朵小花儿。
巴腊琴连忙回头一看,她立刻就找到了血滴的来源。因为源头很明显,就在小白的左鼻孔那里,而且现在正有一滴血滴在凝结。
巴腊琴立马转身面对小白,她伸出俩小手儿捧着小白的下巴往上一推,只听咔吧一声小白的颈椎骨发出一声呻吟。
然而小白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他此刻正在和西亿欧吵嘴。
西亿欧:“草原小辣妞儿啊,行,你行!到了大唐就勾搭上一个,到了草原马上又勾搭上一个。你挺有本事的呦,来者不拒呀,当兽医的口味就是重哈,你还真不忌口儿哇,你是不打算把所有品种都集齐呀!”
小白:“没有没有,我这是救人啊这是。而且我觉得吧,这应该上天安排的。你看那个挺火的网文叫啥砖来着,里面有个姓云的祸害,他被李世民逼着到草原打仗,这货敌人没杀几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顺便捡了个草原小辣妞做情人。那小辣妞儿叫啥来着?那达慕,对,那达慕。你看我这不也到草原了嘛,姓云的那货能行,凭啥我就不行啊。再说,你看这个巴腊琴长得跟小迪一模一样。我作为一个资深的幂粉儿,自然对小迪也是爱屋及乌。不过,我保证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西亿欧:“你少给我少狡辩,哼!男人,不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都是一个德性,都想左拥右抱身边美女成群。哼!发乎情止乎礼,我要信你的话,满天飞蛤蟆了都!”
小白:“满天飞蛤蟆是啥意思啊?”
西亿欧:“天上全是嘴呗!”
小白:“姐,你吃醋了。”
西亿欧:“我连个身体都没有吃你的醋有意思吗,你当我闲的,我是来修复你的脖颈的。”
三三:“哔哔哔。颈部受损,正在修复。系管你说的不对,是我在修复老大的脖子,你只是在和老大抱怨。”
西亿欧:“三三,我这两天没搭理你你是不膨胀了?赶紧干活。嚯,这妞的手劲不小哇,竟然把你的脖子弄伤了。不过别怕,三三会给你修复的,而且修复以后你的骨骼会更加坚韧。对啦,建议你跟着这妞去河对岸,小四发现离对岸五十里有一座毡包一群羊,还有一个人,汉人。”
小白:“好,明白。那我退出了,那个小妞儿老在我怀里扭搭,我得赶紧制止她。”
西亿欧:“哼!不要脸~~~~”
小白机灵一下恢复了正常,而此时巴腊琴正用河水清洗着小白的鼻子,小白的鼻子终于不出红了。
小白:“你别总是乱动好不。”
巴腊琴:“我没乱动,你鼻子流血了我给你洗洗。”
无意之间,小白一眼瞥见巴腊琴胸前的两只欢快跳跃的大兔兔,然后就悲剧了。
呲。
一股血箭从小白鼻孔里窜出,一点不剩的喷到巴腊琴的兔兔上面。巴腊琴惊叫一声,她一把抱住小白的头伸出舌头就舔。
小白:“别动!你趴在马背上别动,我自己来。”
巴腊琴:“我阿妈还活着的时候,每次我鼻子流血了阿妈就用水洗。要是还流就用舌头舔,舔一下就好了。”
小白:“你叫啥来着?”
“巴腊琴。”
小白:“你不应该叫扒拉琴,你应该叫乱弹琴。”
小竹:“你俩腻歪够没,腻歪够了就接住绳子,把绳子拴在马鞍子上,然后你俩拽着绳子游回来。等你俩回来了,咱仨一起把马救上来。”
小白和巴腊琴指着对岸异口同声的说:“我要去那。”
小竹:“呦呦呦,异口同声啊,心有灵犀呀,你俩上辈子指定是冤家。听大姨说哈,不管你俩想去哪,都得先把湿衣服换了,不然等到太阳落山就会被冻死。”
小白:“你先上岸。”
巴腊琴:“你笨,你先。”
小白:“我把袍子给你,不就过个河嘛,干啥把衣服都扒下来,你就不能穿着衣服过河吗?”
巴腊琴:“我就这一套衣服,湿了我就得冻死在草原上。”
小白:“你没家?”
巴腊琴摇摇头。
小竹:“能不能上来以后再唠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