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淳风目眦尽裂。
他肺火滔滔,恨壑撕心,吞噬的记忆载明,距离自爆已过去十年,可南冥皓天还活着,更是名震八荒。
不止如此,这两个逆徒在他被杀这八年,纷纷突破瓶颈,跻身【十大羽帝】,一个封号皓天大帝,一个封号灵素女帝。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不怒反笑,嘴角扯出狞笑弧度。
灭族耻,犹未雪,孺子恨,唯血偿。
这些鬼脸嗅到生人味道,纷纷本能面目狰狞,五官扭曲,疯狂伸着脑袋试图撕咬。
无脸女,距离他只有一寸,渗人染红的脸上那嘴角扬起诡异笑容。
李淳风头皮发麻,眸光晃动,凝视着血口,她的牙齿,和缺失的五官一样,被拔掉了。
蘸血的嗓门处,卡着东西。
随着血液从上颚滴落,斑斑点点的牙白引入眼帘。
李淳风神色微凝,这是牙齿,但绝不是人的牙齿,堪比妖兽,里三圈外三圈,层层叠叠,嘴和喉咙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獠牙。
细如针,长如指,在这夸张打开的血盆大口中,无疑能将囫囵咬下一颗头颅啃食成渣。
幸好,无脸女暂时无法再进一步。
鬼脸各自为阵,厉鬼躯干动作难以协调,左右摇摆,举步维艰。身体不受她控制,无脸女艰难尝试前移。
李淳风临危不惧,不动如山。
凶险境地,他却惶然出神。
这些人遭受如此折磨,可以想象马匪何等暴力。
距离被抓已经十个时辰,李淳风心中忐忑,只希望,和他一起的乳娘不要出事就好。
否则,若无法完成遗愿,李淳风,死路一条。
“杀你们的不是我,离我远点。”
他,随手一挥。
火球术祭出,一团熊熊火焰朝着身旁一个鬼脸聚合体烧去,它们在烈焰中发出痛苦嘶鸣。
可惜,鬼脸厉鬼是未凝实残魂,普通物理攻击和元素攻击效果有限。
阴气暴涨,厉鬼凶吼,九幽寒气扑灭了周围火焰。同是,躯干寸寸紧逼,距离越来越近,无脸女已经碰到他睫毛。
百鬼近身,李淳风眉梢结了一层冰晶,蹙眉扯的眉梢生痛。
见他厉鬼不依不饶,李淳眼睑微颤。
“不知进退,你们想趁我虚弱夺我精血壮大自己,我已经警告你们一次,难不成你们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们!”
李淳风漆黑眸子闪过一道黑色光芒,施展【刺神决】。
【刺神决】这是他在太荒禁地找到的纯洁大帝遗留下来的一项灵技,虽然无品无阶,但是,却比九星灵技还要强大。
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可对敌人进行神识攻击,悄无声息灭杀敌人;第二层可以侵入敌人神识,奴役天下;第三层化虚为实,外放神识进行战斗。
犹如死神之眼,李淳风顿时恫吓住了眼前无脸鬼。
无脸鬼挣扎戛然而止,百鬼止啼,时间仿佛定格,似乎被死神的镰刀无情斩了一刀,残魂碎散,犹如黄沙扬飞、斜流,化为浮沫。
再用【刺神决】,李淳风一阵心痛。
南冥皓天这个逆徒,就是为了这灵技对他痛下杀手。
这套灵技,他传授了南冥皓天第一层,久久不能参悟第二层,所以迟迟未传授给他这个爱徒。
南冥皓天等不及了,就对他出手!
“我的好徒弟,我当时已经窥得门径,知道【刺神决】第二层怎么修炼了,你只要再等三天……三天出关后,我就会传给你……可是,你怎么就等不了。”
李淳风癫笑,拳碗紧握,手上筋络隆起,良久之后咬牙切齿,“既然你这么想要修炼这套灵技,为师很快就会亲自回去传授给你!”
痛心疾首,他追悔莫及。
李淳风澄澈眸光盯着污垢的手掌,颤颤巍巍,就是这双手救了的那个饥荒饿的皮包骨头的幼子。
但是最后却欺师灭祖,灭他族门。
莫名间,李淳风额头青筋暴起,一阵疼痛犹如晴天霹雳。
眉睫忽颤,身体一阵痛入骨髓的痛,失去重心,缓缓倒在地上。
这是旧疾,每天不定时发作。
李淳风父亲怕孱弱的他夭折,利用炼丹师身份常年对他进行药浴,丹补。
福兮祸所依,灵丹妙药保了他的命,也要了他的命。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这些大补的丹药积累在体内没被炼化,反而像是毒药扰乱了他身体正常代谢,阻塞灵力,压迫生命力。
旧疾攻心,这次更猛烈,李淳风探查全身,方察觉危机。
“糟糕,丹毒爆发。”
丹毒洪涛般反噬身体,携带撕裂般的胀痛。
阵痛悄然消失,他满头涔涔,豆大汗珠,这才得空抽了口凉气。
也许被六合参天祭消耗生命力,加上体弱多病,身体防线崩塌,丹毒似要全面爆发。
即便李淳风不被献祭,羸弱不堪的身体恐怕也撑不过今晚。
毕竟,丹毒爆发会引诱静脉反流,筋络扭曲,不加以控制人会活活痛死。
炼化体内积累的丹毒,迫在眉睫!
丹毒爆发在即,半个时辰内……
祸兮福所倚,他如果无法炼化体内药力就死了,相反,如果成功了说不定能趁机把十六年药力纳为己用。
命悬一线,刚才阵痛只是爆发前兆,李淳风身体逐渐麻木,身体血管凸显皮肤表面,犹豫一条条青色游龙在皮肤下交叉蠕动。
脆弱的皮肤和血管随时被高能血液冲破,李淳风不受控制的脸皮抽搐,感觉随时能爆血管而死,当即起身盘坐纳气。
可就在此时。
嗒嗒……
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靠近。
李淳风暗道不妙,全身紧绷,这个节骨眼来人,雪上加霜。
一名僧袍清瘦老者,走到了他面前。
李淳风扬起眸子,就是这个和血刀老祖一样打扮,打着耳环的黄色僧袍老者把他抓来。
黑奴,废卢山马匪,臭名昭著,从李淳风出生时已经恶名远扬,炼气六重!此时,连走路的劲都提不起来的李淳风,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气劲透体而发,李淳风额头上挂满豆大汗珠。
“奇怪了,刚才好像听到谁在鬼吼鬼叫,是你么!”
边走边呢喃的黑奴谨慎打量周遭,一览无遗,并无异样,只到李淳风长发飞扬,先是一愣,随后试探性开口,“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