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霜出宫之后就跟陆惜辞了行,她现在说到底还是叶家的姑娘,偶尔去探望母亲没事,但一直长住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要不了多久估计圣旨和懿旨就该前仆后继的到了,她娘看不成戏,她得帮忙把两人份的都看了。
况且她之所以选择在昨天出府,也是因为越公国府交换庚帖的人今天会来,她虽然前世已经与成敖做过夫妻,可上一次婚前她对那男人却是万分不满,哪有半分期许,此时再经历一遭反倒忍不住羞涩难当,索性等交换庚帖的人走了再回去。
她前脚刚踏进叶家大门,祝玉就扭曲着脸迎了上来,先是拉着她佯装关心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开口道:“霜儿,你这次可真是糊涂了,卫世子去寻你,你怎么能当街给他下不来台?”
叶白霜满脸无辜:“祝姨娘,卫世子当街拦我,我不在街上给他下不来台,还能让他在哪下不来台?”
话说的没毛病,但是重点根本不对。
祝玉气的眼角直抽:“祝姨娘的意思是,你怎么能这么不给卫世子留面子?”
“我为什么不能?”叶白霜莞尔一笑,把祝玉拽在她衣袖上的手抚开,“他当街胡言乱语,我要是不说清楚,保不齐以后得被传成什么样子。”
可祝玉要的就是她和卫和泽之间被传的不成样子啊!
祝玉的娘家和安平候府是姻亲,叶白霜只要嫁给了卫和泽,那她可就是大大的讨好了安平候府,至于陆家那边,这些多年她也看明白了,只要叶白霜被她拿捏在手上,陆家那群疯子就是能上天,也得为了这个丫头片子乖乖蹲在地上。
所以她哪怕现在心里对叶白霜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搭着笑脸作陪。
“哎,霜儿,这事你是真的做错了,你父亲到现在都还气着呢。”在祝玉的印象里,叶白霜对叶远致那叫十二万分的敬重,按照往常只要一听叶远致生气了,肯定要慌神。
叶白霜挑了挑眉毛,不甚在意的问道:“父亲气什么?气我没抗旨不遵,视赐婚圣旨如无物,还是气我没当街跟卫世子勾勾搭搭?”
话里话外都是冷嘲热讽,一点面子都没给留。
祝玉能怎么说?就算叶白霜说的是事实,她也不能真的拍着巴掌夸她说的对啊。
“你这孩子,怎么胡说起来了?”祝玉责怪的看着叶白霜,“你父亲昨天……”
叶白霜这才知道,她昨天前脚把卫和泽怼了,后脚消息就传开了,偏偏叶远致倒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在跟安平候饮酒作乐。
结果显而易见,上演了一出女债父偿的戏码,叶远致被气的直跳脚的安平候端起酒壶淋了一头一脸,完事还指着鼻子骂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听着祝玉絮絮叨叨的说完,叶白霜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辛苦父亲了。”
祝玉差点把牙咬碎了,这就没了?叶远致因为她的干的好事吃了挂落,叶白霜就这反应?
“祝姨娘,我累了一天了,没事我就先回房了。”叶白霜全然一副无知无觉的状态,抬起脚就准备往自个院子里走。
祝玉这才急了,她本来想着先给叶白霜点压力,然后才好让她服软,偏偏这丫头油盐不进,害她铺垫都铺不成,只能急吼吼的扯住她袖子说道:“你父亲请卫世子和安平候过府赔罪,晚上设宴款待,你得出席。”
原来还在动歪脑筋呢!叶白霜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不想她嫁给越国公的人可不止祝玉一个,叶远致也不是不乐意的,至于原因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一条,她要是真的远嫁西关,那陆家跟叶家之间,那可就真是丁点关系都没了。
所以无论如何,叶远致和祝玉都会想方设法把她留在京中。
叶白霜眸色黯了黯,前世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恐怕都被陆家暗中处理了吧?所以她才能那么顺利的嫁给那个人。
但是这次,她想自己来。
活两辈子了,总不能一直跟个废物似的。
她冲祝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祝玉长长的出了口气,想到之后的安排,心中大定,只要这丫头来了,就绝对走不了了。
刚送走祝玉,叶白霜就被迫接待了今天的第二个客人,屁股被抽炸的叶白曦到现在路都走不利索,就这也还是坚强的端着架子跑来找叶白霜的麻烦。
“我听说你在大街上张口闭口自称越国公夫人?门都没过呢,姐姐你是不是有点略心急了?”叶白曦现在屁股没好全,坐是坐不成了,但好在站起来看这气势更足点?
叶白霜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比不上你,投错胎了还想给我外祖父当孙子。”
“你!”叶白曦气的脑袋发晕,抢过茶杯就想泼她,“叶白霜,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长幼无序,嫡庶不分,毫无礼数,你是不是想再挨一顿板子?”叶白霜站起身扣住她的手腕,眯着眼睛逼问道。
“你少拿挨板子威胁我,爹被你气的一宿都没睡好,你看看谁还有功夫管你的闲事。”叶白曦拼命挣了半天,箍在她手腕上的手都纹丝不动,明明看起来纤细修长,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劲,“你还伤了卫哥哥颜面,咱俩谁挨板子还不知道呢。”
一口一个卫哥哥,膈应的叶白霜眉心直跳:“叶白曦,你是不是被抽糊涂了?长脑子的人吃了教训都知道学乖,你怎么就跟头驴似的呢?”
叶白霜说完,直接胳膊一翻,手上使了个巧劲,就把叶白曦按在了桌子上。
“叶白霜!你想干什么?”叶白曦刚才都挣扎不过,这会儿姿势不对,连翻身都翻不过来,只能把脸闷在桌面上瞎喊叫。
“我?我看你实在可怜,打算做点好事成全你。”
叶白曦倒还没蠢到家:“呸,你少来假好心。”
“这回我可是真心帮你。”叶白霜眯起眼睛笑了笑,右手摊平对着她的后颈就来了一下。
叶白曦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两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没想到还挺好用的。”前世叶白霜出嫁之后是学了点武的,先是在西关那人手把手的教她,后来回了京城,陆家的太行枪和母亲的玲珑鞭,她都学了段时日,但入门太晚,难成气候。
不过收拾个叶白曦还是够了的。
距离晚上开宴还有几个时辰,叶白霜找了块破布把叶白曦的嘴一塞,丢进了装衣服的箱笼里,为了防止她中途醒来坏事,叶白霜想了想又对着她脖子补了两下,直把叶白曦的后颈窝劈的发青才满意。
快到时辰的时候,祝玉派人请她过去一趟,说是备了新衣让她去试试,等她回来的时候,在屋里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就发现香炉里的倒流香被人换过了,她凑上去闻了下眉头就是一皱。
虽然知道就祝玉和叶远致那个脑子估计想不出什么上台面的花样,但玩这么污糟的还是有点让她恶心。
酉时初的时候,安平候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叶家门口,卫和泽,安平候以及候夫人都到了。
叶白曦没到场,祝玉和叶远致却问都没问一句。叶白霜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显然祝玉本来就不想让叶白曦参与进这事里,所以特意叮嘱过叶白曦让她今天不要过来。
然后……
叶白霜无语的按了按额角,想来叶白曦被堵了在她的卫哥哥面前露脸的机会,想不开之下就跑来找叶白霜撒气,正正好撞在了她手上,本来之前叶白霜还在发愁该怎么把叶白曦弄去她房里,结果人家自己一蹦跶,把她的事全省了。
宴席过半的时候,祝玉身边的丫头凑过来帮叶白霜盛汤,然后顺势泼了她一身。
裙子湿了半截的叶白霜抽了抽嘴角,还好温度低,不然她非得跳起来泼祝玉一脸。
她佯装羞涩的按住裙摆站起身,向席间几人致歉道:“真是对不住,我先回房梳理一下。”
祝玉装模作样的把丫鬟训斥了一通,才道:“霜儿你先去收拾吧。”
路过卫和泽的时候,叶白霜清晰的看见了那个男人志得意满的眼神。
估算卫和泽应该会等药效发作之后才来,时间勉强还算充裕,她步履匆匆的赶回房内,果然那被偷偷调换的熏香已经点燃了。
她沉着脸掩住口鼻,把箱笼里的叶白曦拖出来扔在床上,确定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她才转身准备出去,路过圆桌的时候,叶白霜脚步突然一顿,挑起眉梢笑了笑,直接把蜡烛吹灭,拎着烛台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