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九叔?
楚云倾最抵触这个称呼。
贺北骁是贺南廷的弟弟,贺南廷就是云惜口中的贺伯伯,贺伯伯跟父亲是战友,是铁哥们,所以她们喊贺北骁九叔,明面上也没什么错。
如果没有经历前世的事,或许她还能毫无芥蒂地喊出来。
现在,她喊不出口。
只要一想到他在亲密时逼她喊他九叔,说好的会放过她,结果反而变本加厉,她就极度憎恨这个称呼。
“姐,你很讨厌九叔吗?”
云惜看得分明,姐姐不想和九叔打交道,想用钱来划清他们的界限。
“谈不上讨厌,你还小,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姐,我不小了。”
姐姐看九叔的眼神,有厌恶,有憎恨,还有忌惮。
为什么?
姐姐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明明她们和九叔才见过两三次面,姐姐之前都不认识他的。
“姐,你要是实在不想住这里,我们可以找舅舅帮忙。”
虽然母亲不管他们的死活,跟别的男人跑了,可舅舅和外公都很疼他们三个。
“不用麻烦舅舅,我想别的办法。”
云惜小声嘀咕,“早知道昨天就不跟九叔回来了。”
她何尝看不出九叔根本就没打算要她们的房费,不过是找借口把她们留下来而已。
而且九叔看姐姐的眼神不太对劲。
“姐,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吧。”
九叔刚才走的时候有叫她们下楼吃东西。
借宿在别人家,总归不好让主人等。
云倾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吃吧。”
“姐,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的脸色都憔悴了。”
“我身体好,小伤而已,没事的。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惜不好再劝,给她留了空间。
楚云倾看着地上的行李箱,这是她从家里带到贺家的,在贺家没待到两天,现在又到了留园。
按照小惜所说,她昨天拒绝得不够彻底,跟贺北骁回留园,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那男人不接受拒绝的答案,总是一意孤行。
现在贺北骁不让她们离开,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前世他们之间的纠葛,他总不至于一开始就看上了她吧?
前世她的额头受伤,是在贺家养的伤,贺北骁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他们的纠葛开始于一年多以后,现在就跟陌生人没两样。
她住在贺家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跟他打招呼,他也是面无表情的,看都不看她一眼,估计压根就不记得她是谁。
发生了和前世偏离的事,云倾越想越不安。
贺北骁这一世的举动,让她细思极恐。
突然的推门声吓了她一跳,云倾抬头,就看到贺北骁迈着一双大长腿朝她走过来,她连忙后退几步,腿肚抵到沙发边缘,眼看他离她越来越近,她退无可退,一屁.股坐了下去。
贺北骁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桌上,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见她如同受惊的兔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一脸的防备,好像他是吃人的猛兽。
他眼神闪烁了下,走到她面前,突然弯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臂弯里。
云倾倒吸了一口凉气,随手抓了身后的抱枕抱在胸前,表情惊恐,“你想干嘛?”
“倾倾的意思,莫非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你休想!”
“哦?是吗?”
他微微弯下腰,离她更近了。
云倾紧绷着身体,表情僵硬,“传闻九爷光明磊落,乃正人君子,应当不会为难小辈才对。”
她的言外之意,她是晚辈,他是长辈,不应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葛。
君子可跟他半点都扯不上关系,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
土匪!
不然怎么会用非正常手段将她困在身边?
贺北骁勾唇一笑,“哦?在你眼里,我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当然不是!
“九爷若是要欺侮我,那跟贺龙,跟二房的有什么区别?又何必假惺惺地把我们带回来?我和小惜还不如留在贺家。”
他既然插手了,就不该为难她,否则她又何必留在这里?
贺北骁眼里含笑,弯腰离她更近,薄唇在距离她红唇一根手指的距离停下。
楚云倾吓了个半死,就怕他臭脾气发作,只要他碰了她,那她这辈子就别想跟他划清界限。
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怕我?”
她的防备那么明显,表情愤怒,甚至还带着惊恐。
“九爷天人之姿。”
她这等凡人自然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贺北骁修长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细腻的肌肤,“这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可真虚伪!”
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言不由衷的夸赞?
楚云倾呼吸一滞。
“九爷请自重!”
贺北骁突然想到什么,收回了手,直起身,“把早饭吃了。”
她这才注意到他把早餐端上来了。
“九爷,我想离开。”越是留在这里,她越心慌,只有离他远远的,她才能安心。
“好。”
“……”
“吃了早饭再说。”
云倾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贺北骁竟然答应了?
他有这么好说话?
不过她随即想到两人现在没什么关系,他对她还没有产生变态的占有欲,还不至于把她困在身边吧?
草草吃完跑上来的云惜,看到桌上的托盘,“姐,九叔端早餐上来给你了?”
“你吃了没?”
“吃了,这里的厨师厨艺真棒,东西都好好吃。”
“他又不差钱。”
“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诶。”
贺北骁端来的早餐很丰盛,皮蛋瘦肉粥,水煮蛋,牛奶,素包,几样小菜,确实很符合楚云倾的口味。
云倾死死盯着那一小碟的海鲜酱,“小惜,你有跟他提过我的口味吗?”
“没啊。”
云惜很快就反应过来,“也许九叔也爱吃海鲜酱呢?要不我去问问?”
“不用了。”
她吃水煮蛋时喜欢蘸点海鲜酱,这习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真的只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