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布长衫,年约四旬的男子,身子骨极其消瘦,背也有几分佝偻,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般,脸颊深深的凹下去,只有一双眼睛迸射出精光,看的人有几分发怵。
而这那男子身后却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孩子,身上穿的是最普通之极的麻布衣衫,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倒是白皙,眉眼也算周正,可是脸上神情那个瑟缩之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小家子气,相貌也大打折扣。
叶蓉的眉心微微蹙起来,而另一旁的马氏却是眉宇间闪过一分欣喜,快步迎了上去:“哥!你可终于到了!”
那男子见到马氏,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心也平缓了几分,嘴角笑起来,眼中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那是自然!我一收到你的信便赶紧启程来见你了,只是到底是有何事?你急着将我叫过来甚至连雁儿也一起喊了过来?”
这些都是他们在信中已经商量好的,见了面也只装不知道为什么叫侄女儿叫过来,马氏含糊的将这个话题先过去,转过头去看旁边那个小姑娘。
看到那个名唤“雁儿”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是最粗陋的粗布衣裳,脸上也未曾施粉黛,瑟瑟缩缩的让人心中不喜,更是满意的点点头。
她佯装隐秘的看了一眼在二房屋檐下坐着的叶老太,看到叶老太眼中闪过的满意之色,心中更加自得,连忙抬起笑脸道:“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吗?”
“你我二人可是兄妹,儿时多么亲密,如今我嫁了人,哥哥对我倒是生疏了许多!”
马中元笑了笑:“哪里哪里,为兄不是担心你嘛!对了,我那好妹夫呢,我已经许久不曾与他饮酒作对了,着实有几分想念的紧啊。”
听到这话,马氏不自觉的从心底流露出一份优越感。
他们家里和叶家这一家子泥腿子出身可不同,马氏的爹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人,就是她哥哥也已经高中了秀才,正是因为家里这两个秀才,她往日里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她眼中,无论沈氏还是李氏,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算是叶老太,要不是叶老二一心护着他娘,叶老太自己也是个得理不饶人不值得和她计较的主,马氏才不肯在叶家如此小心谨慎呢!
所以在听到自己哥哥要和叶老二吟诗作对,马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哥你先快回屋里来坐会儿,正禄他去外面和他那些同窗说话去了,我待会儿就将他叫回来!”
马中元满意的点点头,他也能感觉的出来,每当自己在叶家要和叶老二说起读书的事时,叶家的人总会高看他一眼。此刻也落落大方的向叶老太行了礼,便进了屋去。
叶老太很满意自己给二儿子找的这个读书的亲家,此刻含笑的点点头,却招招手让那个小姑娘走到她面前。
一走近了看清楚那姑娘的脸,叶老太心中便“咯噔”一声。
这姑娘长得可不像马氏说的那般平平无奇啊。
刚刚离得远,小姑娘又举止小家子气,叶老太还不在乎,可离的近了细细的一打量,那姑娘的眼睛宛若秋水一般,里面水汪汪的,就算不说话,这么直直的看着你,也自有一番含情脉脉。
叶老太心中越发狐疑,试探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却似乎非常害怕叶老太一般,抬起眼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屋子里面一直注视着这边的爹还有姑姑,得到二人鼓励的眼神才低不可闻的道:“我名叫马夏雁,今年已经十六了。”
十六岁,倒是和叶蓉同岁,若论起齿序,叶淑应当叫她一声姐姐才是。
不过她这番作态倒是让叶老太放心了不少。
这女孩子有一张好看的脸不打紧,最可怕的是有那股子狐媚劲儿,这般畏畏缩缩的人……
叶老太想起何炜之对叶蓉的痴迷,那个何公子似乎喜欢的是叶蓉那般泼辣胆大的人,眼前这个唯唯诺诺,说话声音大点都怕吓死他的小姑娘,想来应当也得不了何公子的喜欢。
叶老太安慰自己一番,脸上却没有露出端倪,笑嘻嘻的又拉着那小姑娘说了几句话,看她问十句有八句在沉默,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个屁来,叶老太也有几分意境阑珊。
马氏在一旁看着,连忙上前道:“哎呦,娘快别拉着我这侄女说话了,她天生胆子小,你和他说这些话都已经够她苦恼半天了!”
叶老太也笑呵呵的顺势放开了马夏雁的手,马夏雁顿时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躲到了父亲的身后。
叶淑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一看到马夏雁那白皙的皮肤,眼中便闪起一团火苗。
她天生爱美,往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自己那一身蜜色的皮肤,无论怎么捂都捂不白,就算是一整年穿着长袖长衫也照样是黑漆漆的,故而特别讨厌那种皮肤白皙的女子。
这初一见面,叶淑对马夏雁便是十分的不满,不过在看到马夏雁那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姿态之后,叶淑心里又冷哼一声,还好这是个安分的,不像叶蓉那个贱人一样,一天天放荡不堪,只知道勾引男人。
心里得到了微妙的满足,又想起马夏雁对自己的作用,叶淑心里越发的高兴,她佯装大方的走了过去,亲切的拉起了马夏雁的手:“原来你便是我二伯母的侄女吗?说起来我应当叫你一声姐姐,那不如以后我就叫你雁姐姐吧!”
马夏雁哪里敢反驳,慌乱的点点头,不住的抬眼打量叶淑,眼神当中流露出几分艳羡来。
这个眼神大大的取悦了叶淑,她不禁有几分得意忘形,对马夏雁的观感也更加的好了,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将自己额头上的一个绢花拿下来递给了马夏雁。
叶淑带着几分施舍意味的道:“你看你头上光秃秃的,咱们女孩子对自己就应该好一些,我就将我这绢花送给你吧,你带着也有几分颜色。”
叶蓉在正房门口冷眼看着,此刻不禁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