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从被窝里坐起来，露出破烂的衣服和身上青紫的暧昧痕迹。

陈维维明显僵了一下，然后一双眸子里立刻就盈满了泪水。

“小染，你……”

她抽抽噎噎颤颤巍巍的搭上白染的肩膀。

白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戏不错啊，要是能把最开始那点嫉妒恶意藏起来就更完美了。

陈维维只当她是遭逢大变吓傻了，抱住她就开始哭，“小染，别怕，别怕！我在呢，我帮你去找韩君远，韩公子会想办法救你的！”

她一下下的顺着白染的背，好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她一样。

陈维维撒开白染，见她一直默不作声，想了想，继续道：“国公爷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你？他不知道姑娘家的清白最重要的吗？把你关在府里又不给你名分，这分明是把你当作玩物啊！就算他是国公，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白染好笑的看着她，难为陈维维这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

“哦？那维维你能帮我去向国公讨个公道吗？让他放我离开。”

陈维维抽抽噎噎的叹了一口气，“小染，不是我不想帮你，国公权势滔天，我能进府看你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了，我为你倒是不惜此身，但我怕国公迁怒陈家啊！你在他身边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变态！一面温文尔雅，一面狠辣无情，多少得罪他的人一夜被灭族，却连个血腥都剩不下。”

她哽咽了一下，显得极为害怕，“我……我不能把我一家都搭进去啊！韩公子不一样，他父王好歹是异姓王，带走你国公也不会对韩家怎么样的。你们互相喜欢，理应在一起。”

白染好笑的瞧着她。

互相喜欢？

陈维维说这话可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早就知道韩君远和别人勾搭成奸了吧。

“算了，我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韩公子。”

白染面如死灰的往床上一躺，挤出两滴鳄鱼眼泪，然后把头一蒙。

陈维维，演戏是吧？那咱们就演！

老娘好歹比你多活了五年，看透了你的狼心狗肺，再算计不过你，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

“小染，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都是季国公的错！韩公子不会怪你的，我这就去找他来救你！”陈维维呜呜咽咽着说。

——

打发走了陈维维，白染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发呆。

昨晚季明堂突然放过她，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偏转，所有的一切不是不可改变的，那么她是否可以逆转这悲催的人生？

既然如此，不论如何，她都要试试！

就算不为她自己，也为她后来被人逼至落魄潦倒的父母。

从前她猪油蒙了心，才会为了韩君远那个渣渣把爹娘害成那样！

不过无论做什么，她首先要在季明堂手底下活下来，混得开。

他不同意，她想什么都是做梦！

白染磨磨蹭蹭的下床，把见鬼一样的脸一点一点剥下来，露出白皙精致冶艳的本来面目。

她叹了口气，陈维维教她把自己打扮成下三流妓女的丑样子以此来恶心季明堂，这确是顶不错的主意。

而她为求效果强烈，还特地跟去学了易容术，把自己弄得更加惨绝人寰。

只可惜季明堂口味独特，什么面貌都下得去嘴。

她再叹一口气，往脸上抹特制的胶泥，然后用专门的工具做出坑坑洼洼的形状，黏上带毛的黑痣，最后敷上厚厚的白粉，加粗眉毛，扫两坨重重的猴屁股一样的腮红，画上血盆大口，完工！

然后踢踢踏踏的往厨房去。

她自然是不会做饭的，不过前世有次为了逃跑，特地去讨好季明堂，以让他放松警惕下了一次厨，他倒是吃的很满意，季国公府里的春风荡漾了好几天，最后以她逃跑失败季明堂春风化冰雹告终。

白染简单做了一些糕，顺便在厨房顺走了几颗蜜枣，几块甜点，然后拎着菜磨磨蹭蹭的往季明堂的小院走。

越走腿越软，离得越近退堂鼓打得越急。

活阎王的名号不是盖的！

白染挨挨蹭蹭的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响，紧接着是熟悉的簌簌的灰声。

完蛋！正赶上季明堂在生气，他不会一巴掌拍死她吧？

白染拎着食盒浑身都在抖，几乎想立刻把食盒一扔撒丫子就跑！

可惜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季明堂冰冷漆黑的眸子已经和她的眼睛对上！

白染抖得更厉害，理智告诉她不能跑，但她实在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把食盒牢牢地抱在怀里，总算不那么抖了，然后一步步朝他走近。

季明堂还在看她，漆黑的目光慑人。

白染总算克服天大的心里阴影，走进屋子，立刻又被那无处不在戾气吓得喘不上气来。

季明堂手边不知道什么东西变成了一堆木灰，只剩下他身下的椅子还算完好。

他前边还跪着俩人，抖如筛糠。

白染目测，那俩人估计是抖得都站不稳，而她总归是在季明堂的死亡气压下磨练过那么久的人，还能英勇的站着，这叫她心底凭空生出点优越感和底气。

这点底气叫她走向季明堂的脚步更流畅了点。

季明堂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却依旧在看她。

白染刚走近他，就被一股药味熏得一皱眉。

那碗漆黑的药放在离他有一点距离的小桌上，周围的东西都化成了灰，那一桌一药颇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呃，你不喜欢吃药啊？”白染抖着一颗小心脏，语气微有诧异。

季明堂发这么大脾气，就是不想吃药？

不过既然那药没化成灰，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药还是要吃的，只不过想使点小性？

白染再看着神色冰冷把整间屋子变成阎罗殿的季明堂，觉得好笑。

会使小性的活阎王，莫名其妙的接地气了许多。

就是这小性子使得吓人了点。

她的心思在这百转千回，季明堂看着她心思也百转千回。

他往椅子上一靠，手指在膝头敲了两敲，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