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闻着就苦,不吃就先不吃吧……”
白染话音未落,就感到背后两束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她。
她努力忽略那两道目光,强撑着道:“我……我给你做了点东西吃。”
季明堂眼光落向她怀里的食盒,纡尊降贵的给了她一个字,“哦?”
房间里那骇人的气息陡然一收。
白染松了一口气,趁机麻利的把食盒里的糕取出来,寻了半天没寻到地方放,只得把药碗先收进食盒里,然后把糕一放,谄媚的把小桌推到季明堂跟前。
季明堂看她一眼,拿起一块糕。
白染脸上谄媚目光希冀。
“主上!”
季明堂糕点刚要进嘴,被人打断。
“主上,您的身体要紧,这糕还是先试试吧。”
季府大管家沈宏隐晦的拿出银针示意,却见季明堂已经慢条斯理的咽了一口下去。
白染一脸无语。
她至于那么蠢吗?在自己做的东西里毒死季明堂,国公府上下还不得把她骨头给拆了!
沈宏和老郎中此刻正齐齐天打雷劈状,看那样子若不是碍于季明堂的威严,就要上去把那口糕点从他嘴里抠出来。
尤其是那郎中,又恨又怒,“公爷,这女人心思恶毒,她明知您身体不好,还一直惹您动怒,现在还怂恿您不吃药,她……”
“吵。”季明堂淡淡的说道,又咬了一口。
郎中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白染看了他俩一眼,见他俩齐齐怒视自己,不在乎的笑笑。
呵,她在阎王爷手底下讨生活这么多年,还怕两个虾兵蟹将?
“公爷,好吃吗?”
白染不忘邀功,眼睛亮亮的。
季明堂看了她一眼,那么生动热烈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不错。”
白染眼睛更亮,再掏出那碗药,眼瞧着季明堂的眉头皱了皱,她立即道:“公爷,这老匹夫的药虽然苦……”
“你……”背后传来愤怒的一声。
白染毫不在意的继续道:“不过您也知道他的医术不错不是?吃药病才能好啊。”
老郎中冷哼一声,算她识相!
“你希望我喝?”季明堂打量着她,话音淡淡,“我不喝药,最多三年就死了,你就自由了。”
白染却快被他吓疯了,连嘴边的三根毛都瑟缩的抖着。
她僵硬的干笑,“怎么会?我自然是希望您长长久久的活着。”
她顿了顿,又乖觉的添了一句:“好长长久久的陪着您呐。”
季明堂嘴角勾了勾,不管她这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总算取悦了他。
他端起药碗,优雅的把药喝干净。
白染狗腿的掏出一包她从厨房顺的蜜枣,拿出一颗递给他。
夭寿哦,她本来打算回去自己吃独食,现在为了讨好阎王爷,只能牺牲她的小宝贝了。
季明堂看着她,那药很苦,他知道,他喝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今日却有人给他递了一颗蜜枣,居然还是她递的。
白染雪白的指尖拿着晶莹深红的枣子,见他不动,还谨慎的往前凑了凑。
举了半天,手有点酸,她看着季明堂,又看了看手里的一颗枣,再看了看她纸包里的四颗枣,仿佛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把那四颗也往他前边一推。
都给你,再见了,我的小宝贝们!
季明堂看着女孩忍痛割爱眼泪汪汪的样子,唇角一勾。
他一笑,便是芝兰玉树贵公子,卷了三千里云霞的颜色落在他眉梢眼角,尽得风流尽得雅致。
白染傻傻的盯着他的笑,和昨晚昏暗里模模糊糊的感觉不同,光天化日之下他这么对着她笑实在是太犯罪了。
恍惚间有温热擦过指尖,季明堂从她手里接过枣子,慢条斯理的吃了。
“很甜。”他看着她的指尖,淡淡的下结论,然后道:“你们先下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他俩,白染只觉得指尖被他盯得一阵发烧,浑身不自在,腿又开始不争气的抖。
季明堂瞧着她,心情似乎不错,完全恢复了往常道貌岸然的文雅样。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啊?”
白染想着,想要在季明堂手底下吃得开任重而道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倒是没什么事找他。
于是,她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顶着季明堂探究的目光,她试探的开口:“那……我也走了?”
季明堂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白染走到门口,顿了一下,期期艾艾的对手指道:“那个,公爷,我想学做生意,可以吗?”
她记得上一世季明堂就乐意逼迫她学各种东西,甚至还教过她杀人,可她只觉得他变态,变着法的折磨她,除了易容术啥都没学会。
现在这个要求,他应当是会同意的吧?
果然,季明堂只沉吟了一下,“可以,过几日给你派个师傅。”
白染飘着回到自己的屋子,屋门一关,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得尽力在季明堂的底线之上变得更强大,现在不过是她试探出的小小一步而已。
她想了一下,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挺满意,然后抬眼就看见桌子上多了几个小盒子。
她一掀开,糖渍梅子、蜜枣、还有另外几样她从厨房顺的甜食。
季明堂让人送的?
是了,她的一切都由那个男人亲自过问,丝毫不漏,密不透风。
她美滋滋的把每样都尝个遍,略有些惬意。
虽然季明堂无孔不入的监视她,但送甜点总归是善意的吧,看来他是接受她的讨好了?
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目前她也算是成功一半了吧。
——
白染是在隔天见到韩君远的。
他就站在一丛修竹跟前,而他也算得上颀长秀致,这样的景色和人在一起,理所当然的让那人多了几分出尘味。
“韩君远?”她皱眉轻呼出声。
这是与她指腹为婚的男人,她的青梅竹马,她前生穷极一生追逐他,换来的是他最无情无耻的背叛。
再见,她以为她会恨的,没想到恍如隔世,他在她这里再也掀不起一点涟漪。
“白染,你看看你自己,哪还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穿得和那些下三流的女人一样,季明堂把你当做一个玩物,你自己也这么自轻自贱!”
呵。
白染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又是陈维维嚼的舌根吧,他居然想也不想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