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

发觉是他，宁晚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背在身后的手，紧绷的神情也松懈了下来。

她的一切举动太过自然，自然到她都没有发现，明明已经被对方点出了魔教的身份，却还是无意识地信任他不会害自己。

楚何瞧着她，眨眼间露出平常的笑容，开口。

声音朗朗，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同一汪清泉，直浇得人脑袋发凉。

“你去哪了？”他问道。

他的语气不带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没有担忧也没有询问，好像宁晚不过是寻常少女出门逛了一圈。

但宁晚不是。

而楚何，心里也明白。

面对少年静而远的目光，宁晚神色中现出挣扎，但是转瞬又被她掩藏了下去。

笑容不变，然而语气中却少了太多笑意。

“这很重要吗。”宁晚垂眸看他，声音淡淡，但任谁来听，都会觉得无比认真。

宁晚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已经在楚何的事情上一次又一次地失误，可是直到现在，她竟然还妄想给他的机会。

可是他绝不会接受，因为他楚何从不是惹了祸就逃之夭夭的性子。

果然，楚何眉眼坚定，答道：“当然。”

心中暗叹，但表面上宁晚却是扬起了嘴角。她语调甜美，熟稔地用起平日里娇蛮的口吻。”我就是出去逛逛，之前一直闷在屋里无聊死了。”

“那你去哪了？”少年神色不变，坦然地追问道。

他语气并不尖锐，甚至可以说得上平和，如果不追寻谈话中的深意，普通听来就好像只是好友之间随意的闲聊而已。

“嗯……就是花园，然后前边的宅子那逛了逛。”宁晚点了点嘴角，状似思考地回道，转而又扬起大大的笑容，盯着楚何。

“对了，我还碰上了秦湛，然后同他聊了聊。”

宁晚虚假的笑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楚何，果然少年脸上那一抹异色，没有错过她的眼睛。

“你和他聊了什么。”

楚何追问道，尽管表情和语气都不曾变化，但他遮掩在桌后的小臂却紧绷着。

他必然有事瞒着她，也正如她也有事瞒着他一样。

宁晚轻笑。

明明一直是被逼问的一方，但她从容不迫的模样，却像极了山林中经验丰富的猎户。

只耐心地等待猎物，毫无防备地，一步一步，慢慢地踏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中。

宁晚看着他，漂亮的杏眼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犹如天上星辰般的光茫，她吐出了一个轻轻气音，说道。

“我和他聊了聊‘吴钩剑’的来历。”

*

“秦少爷，你还记得你欠我的一件事吗。”

被淡色衣裙拢住的少女仿若月下仙子，踏波而来。夜风猎猎，吹动她的裙摆如同花朵般绽开，涟漪见透露出清丽脱俗的美感。

白日里还是娇蛮朝气的大小姐，沐浴在夜色中，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明明是熟悉的面容，但秦湛却仿若是有故人重逢的陌生感。

心底的喟叹难以抑制地散出，但是面上，秦湛依然保持着自己冷漠到无趣的态度。

“如今万仞山庄有难，在下全心全力放在庄内事务上，恐怕对宁少侠的承诺，难以兑现。”

他的话说得实在也不留情面，直白点，大概就是别打扰他保护山庄。

虽然对方态度冷得明明白白，但宁晚好似神经大条没察觉到般，依旧半步不让，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她静静地问道：“您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魔教会来偷吴钩剑吗。”

秦湛停下了的脚步。

然而，还没等他回身追问，身前的少女却像是克制不住般，迫切地逼问道。

“明明万仞山庄从始至终否认吴钩剑的存在，但魔教却不惜抓了秦二夫人也要逼出吴钩剑，还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您内心难道没有过一丝怀疑吗？”

秦湛“唰”得转身，两道寒目仿佛无形的利刃直逼宁晚，只要她敢说出一点不敬之话，他腰间佩剑却不会轻易回鞘。

可宁晚一点也畏惧他这如同看死人的视线。

她勾起了嘴角，像是夜间诱杀路人的鬼魅般，给自己裹上了温柔无害的外壳，然后递出了甜美的诱饵。

“您不想知道吗，‘吴钩剑’背后真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