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妄图抢夺“吴钩剑”的事在江湖上传得越发风生水起,不过是一个白天的功夫,离万仞山庄最近几个门派都派人登门,前来商量魔教重出江湖的阴谋。
“吴钩剑”的事也不得不被搬上舞台。
“不知道”,“不清楚”,这类模糊的借口糊弄底下的小辈倒还行,可来的人都是各派中的人精,又怎么能听不出这是推托之词呢,只能绞尽脑汁一再含糊。
魔教那也不太平,约莫是被逼急了,他们派人送了封信过来威胁他们放弃搜寻,否则就将叶婉仪的头颅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挂在城墙上。
随信附上一根小拇指,是警告也是威胁。
因着“吴钩剑”越闹越大的原因,万仞山庄彻底走到了刀尖上。
而直到这一步,老庄主这才隐隐约约明白了魔教的目的。
他们并非真的是为“吴钩剑”而来。
如果真的是为了夺剑,先不谈原因,一个觊觎别人宝藏的强盗难道会广而告之讲述自己抢夺的罪行吗?
他们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这样一推,他们最后的目的也就明显了。
魔教想让“吴钩剑”重现江湖。
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但江湖中总有人抓着往事不放。
老庄主看着摆放在桌上的精美剑匣,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
秦湛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只来得及将剑匣放在桌上,就因有客到访被匆匆赶了出去。
哪怕他明面上掌了权,但爷爷始终没有真正承认他有担当万仞山庄的能力。
并非是对二叔不满,或是有掌权的野心。只是他年少气盛,好不容易拥有了全庄之力,没等他建功立业,却先发现自己其实不过是一块磨刀石罢了。
到底不甘心。
秦湛心情郁郁。
他无法责怪任何人,没有人有错,甚至要苛责自己,为什么不能比二叔更优秀,优秀到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这场万仞山庄的劫难。
少年的锐气还未来得及张扬,就被铩羽而归。
他闷闷不乐,只能在夜色中,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走路散心。
忽然,前边草木掩映的地方,慢慢走出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夜色朦胧,只有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她垂下的淡色裙摆。
秦湛顿住了脚步,手指因警惕不自觉地蜷起搭在掌心。眉头微微皱起,抬头凝神去看来人,不过,在瞧见她的面容后,神色渐渐放松了。
“宁少侠。”他颔首,随即又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你没事了。”
秀美的少女瞧着他,嘴角是甜甜的笑意。“多亏了楚何的药,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秦湛淡淡“寒暄”后,自认已经无话可说,就迈步准备同她擦肩而过。
少女却突兀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扣住布料手指纤长漂亮,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也白皙柔嫩,在月光下如霜雪般纯净美丽。
余光瞥见这一幕,秦湛非但没有领略到其中的美,反而察觉到一丝违和之感。
他微蹙起眉头,如墨水般暗色的瞳孔隐含着思索,落在少女笑意盈盈的脸上。
少女仿若没有感受到他的探寻之意,她眨了眨又大又圆的杏眼,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稚嫩与纯真。“秦少爷,你还记得你欠我的一件事吗。”
秦湛侧过了身:“?”
*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寻常百姓都已熄了烛火,只剩小道上偶尔有鸡鸣狗叫。但万仞山庄里却是灯火通明,巡逻弟子一队又一对在庭院长廊处穿梭,他们举着火把神色紧张地四处查看,生怕又有不轨之人闯入山庄。
宁晚与擦肩而过的巡逻弟子点头示意后,走回到了自己在万仞山庄的暂居之地。
她不防备地推开了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边才有被窗框割得七零八落的月光。
然而,在这昏暗的房间中,却有另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谁!”宁晚惊叱出声,目光如电如火直击出声的地方。她立刻五指弯爪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装模作样地握上了身侧的佩剑,警惕地侧身对着那人,身子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微弱吹气声响了起来。
接着,被点燃的火折子在房间中亮了起来,抓着火折子的人的脸,也在火光中被照亮。
眉目如画的清秀少年用火折子点燃了房间内的油灯,在暖色的烛光下,掀起鸦黑的睫翼抬眼瞧她。